赵墨飞至,眼见如此,将三人交给数名弟子,道:“看好他们。”说着腾身飞起,湛泸“哐”一声飞出,湛泸剑身黝黑,仿佛一只眼睛,其剑气为紫檀之色,炫炫而出,众人都忍不住暗自喝彩。赵墨双手结印,喝道:“青符,玄天雷斩!”暴喝声中,湛泸森然跃起,紫气蒸腾处,九天之上立时云动,一道雷霆自天而降,汇在湛泸之上,轰然辟下,火蝎吓一大跳,不提防居然峨眉之中,居然有人会引雷,身子一缩,退避三舍,双手结印,喝道:“起!”掌心立时飞出一粒圆珠,那圆珠光华灼人,一经飞出,御魁立时面上变色,道:“五曜神珠!那是我们峨眉的东西!”洞玄亦神色大忿,骂道:“妖孽!”五曜神珠飞出,湛泸一剑砍下,“铛”一声巨响,湛泸倒飞回来,五曜精光暴涨,将那天雷引入了圆珠之中,消弥于无形之中。火蝎忍不住嗤笑道:“原来道行还浅。声势倒会吓人。”
赵墨嘻嘻笑道:“再吓你一回!”说着湛泸再次飞起,赵墨双手结印,喝道:“青符,五雷轰顶!”话音落时,湛泸已经飞升而上,霎时云宵之间雷声大作,天地为之变色,火蝎忍不住骂道:“小小年纪,有这样的**,你是什么怪物来投胎的?”雷霆之力,向为妖孽所忌惮,雷霆之术,不在五行**之列,为无可消弥之法力,万物忌惮,火蝎不敢轻敌,放出五曜,悬在头顶,以遮蔽天雷,瞬时之间,那雷声已至。五雷之力汇于一道,但见厚云之中,一道霹雳轰然而至,随湛泸而动,湛泸剑身之上紫气有如天霞倾下,极是炫目,御魁忍不住点头道:“非灵宝之术,不能引天雷,非湛泸之精,不能御天雷,再过数十年,这小子的道法,恐怕就要强过我了!”
那天雷落下,火蝎不敢大意,五曜飞出,化出一片玄光,将火蝎从头到脚齐齐遮住,湛泸飞至,天雷击在五曜之上,立时“轰”一声巨响,火蝎陷入地面数丈,身侧数丈之内的地面一起塌陷,五曜的玄光迸裂,火蝎大惊,将五曜收回,湛泸却也一击之后,瞬息飞回。赵墨嘻嘻笑道:“再吓你一回!”御魁忍不住一旁道:“别引雷了,天雷不是轻易可动的,小心把湛泸震裂!”赵墨微微一笑,实则刚才连施两个青符法术,背上早已汗水流淌,身心疲累,哪里还能引雷,不过吓吓那妖怪,道:“不妨事,师叔。”
一旁殷毓黧却突然叫道:“冰蟾,冰蟾!”众人扭头看去,却见冰蟾御妖风,已然飞至,火蝎顿时大怒,“嗖”一声拔上云宵,喝骂道:“**!你还敢踏上我箕尾之界!”说着双手结印,喝道:“月魄夺魂!”瞬时其九尾之上射出九柄弯月玄钩,电射而出,快如闪电,冰蟾早有所备,掌心旋出一块美玉,正是水碧;水碧迎风而生,化成挺立的一面水波莹然的水晶,九刃飞至,“噗噗”数声,全扎入这水碧之中,再无半分消息。冰蟾骂道:“老烈火,滚一边去。今天我要杀了那个黑小子,没你的事情!”火蝎一愣,随即阴笑道:“好,今天我就看看你修真的新术!”
冰蟾水碧在手,一脸狂怒,朝赵墨喝道:“你这毛头小子,居然敢烧坏我的混元金斗,过来受死!”御魁耸然飞起,御剑在手,喝道:“放肆!哪路的妖孽,报上名来!”冰蟾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我炼道的时候,你这老儿还不知道在何方穿开档裤呢,居然敢和我放肆。”说着一抖手,喝道:“你不就是会放剑吗,我也会!看看我的四象剑!”话音落时,手中的水碧泫然竖起,化成一面水晶镜,镜中有数道光彩流动,少顷,那光彩旋飞而出,化作四道剑气,“嗤嗤”破空,朝御魁飞来,御魁冷笑道:“微末之技,也敢招摇,荧烛之光,妄想皓月争辉,看剑!”说着一招手,头顶神烛升起,火焰罩自上罩下,护住身形,掩日也同时飞起,叱道:“万鸦壶!”
立时剑身之上火焰大炽,火焰起处,窜出无穷火鸦,火鸦都是三足尖喙,周身是火,或喷火,或爪抓,或喙啄,蜂拥而上,密密杂杂。冰蟾一惊,倒不敢小瞧,飞出丹木,喝道:“收!”“嗖”一声响,火鸦身上的火焰立时给收了进去,那火鸦却收不进去,扑楞飞至,又抓又啄。冰蟾愣了一下,骂道:“死老贼,居然会障眼法。”火蝎一旁冷笑道:“老蛤蟆,居然连火法和召唤术都分不清楚,吃瘪倒灶,活该!”
那冰蟾的剑气却也飞到,第一剑刺在火焰罩上,“噗”一声响,那剑气自消,第二剑飞至,却是“铮”一声响,火焰罩裂开数道黑痕,第三剑飞到,“砰”一声响,火焰罩裂成碎片,火焰飘散化去,第四剑已经飞来,御魁倒也不慌,神烛瞬时飞到掌心,化回法宝原形,却是一根黑木短杖,杖头雕有狸猫之首级,那狸猫双眼碧蓝,恍如有神,御魁将这短杖一横,杖头旋出一股黑风,那剑气飞至,瞬时卷去,再无消息。火蝎啧啧赞叹,道:“风狸杖,好宝贝!”
冰蟾被万鸦附体,大是恼怒,身子一晃,赤露上身,火蝎嗤笑道:“我的儿,你又不美,就是脱光了人家也不会饶你。”冰蟾衣衫褪去,众人不由得一阵反胃,只见他周身都生有癞疮,听得他一声怒喝,癞疮却立时似都化成了活物,每个癞疮都猛然一缩,瞬时“噗”一声,那癞疮之上喷出一阵白色浆液来,那浆液一到空中,立时化成一团雾气,那无数火鸦一被雾气包裹,扑楞一下翅膀,纷纷融到这雾气之中,化作脓水散落到流沙之中。
火蝎赞叹道:“老蛤蟆,连三足鸦这种神鸟都能被你毒化,你果然是越来越毒了。”冰蟾冷哼一声,道:“恐怕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着一扭头,衡量局势,要赢这峨眉道人,虽说不难,却也不易,这道人人多,个个都有利器,只怕斗下去要被火蝎捡了便宜,只得朝御魁道:“老贼,怪不得狂妄,果然有些手段。”朝赵墨一瞪眼,道:“你个小黑炭,早晚吃了你!”说着望了一眼殷毓黧,腾起混元金斗,自回青丘去了。
火蝎哈哈大笑,道:“老蛤蟆,就这点本事,还敢过界丢人!”冰蟾哪里理他,瞬时便去得远了。火蝎嘀咕两声,疑心这冰蟾并未远走,不过想自己和峨眉道人斗法,再出来渔翁得利,思忖再三,不敢轻举妄动,对御魁假意道:“今天你们替我收拾了这老蛤蟆,替我出了这口恶气,不便再与你动手。咱们改日再斗!”说毕也不多言,身子一沉,没入那流沙之中,瞬时便没了踪迹。御魁抹了抹汗水,对赵墨道:“亏得你招这么大个蛤蟆来,不然这个火蝎可不好对付。咱们人虽多,道法参差不齐,难免有所伤亡。”那殷毓黧过来,与御魁见礼,道:“今日幸得有真人相护,小女子才得保周全。”
御魁问她详细,毓黧道:“家师身体抱恙,我们作弟子的,便分作三路,给师父采药,没想到我们这一路才到青丘地界,就遇到冰蟾那个老妖,几个师兄弟全都成了那老妖怪腹中之物。幸得有赵大哥相救,我才能重见天日。”御魁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孤身回青城,难免遇到妖孽,身单力薄,恐怕不太安全,不如跟咱们一起去招摇山,回去正可顺路。”毓黧笑道:“正要叨扰真人。”洞玄颇不耐烦,道:“走罢,已经耽误很多时间。”说着已经御起仙剑,率一众弟子飞起,赵墨也带了淮南临潼,追了上去。
赵墨飞行不远,洞玄飞到他身边,冷冷道:“原来你早就拿到了《灵宝真经》,你的五符真文炼得不坏嘛,居然已经会引雷了。”赵墨微微一笑,道:“师伯过奖了。”洞玄瞄了临潼与淮南一眼,眼神冷峻,也不多言,转身飞开,临潼给他盯得心头发麻,道:“为什么师叔祖这么讨厌我们?”淮南摇头道:“他总认为我们不是人。是妖孽。自然没有好脸色。”临潼叹一口气,并不言语,赵墨微微一笑,道:“那是他的事,跟咱们没关系。你们不必太在意。”
众人一行飞过箕尾,穿过青丘,却到了一处山界,这山与别处不同,山的阳面全是嶙峋怪石,寸草不生,那怪石洁白剔透,倒象是玉石,大者高数丈,小者如磨盘,满地玉光,灼灼生辉,山的阴面却草木葱郁,时有幽泉清溪舒缓其上,逶迤蜿蜒。御魁瞧了瞧天色,众人飞行良久,多已疲乏,道:“大家在这里修习一晚,明早再走。”洞玄瞧了瞧御魁,道:“鹊山十座山系,都有妖孽,在此扎营,未免不妥。”御魁苦笑道:“你都说了,这里十座山都有妖,在哪里扎营都一样。基山有妖,总不如青丘与箕尾。”洞玄细想了想,道:“也只好如此。”众人便挑了一处清幽山谷,取出峨眉刺,化出一所所藤萝织就的营帐。
赵墨心系冰砚,无心睡眠,独自起身,在山谷中静坐。这山谷之中的树木,全都十分奇特,或如蟠龙,或如卧虎,无一木可以直立,无一木不遒结,倒似一群醉汉,东倒西歪,不成形态。赵墨行在林中,也无心欣赏,走走停停,不觉倒已经出了山谷,走进一处隐秘之所,此地有一幽泉,自山涧而来,盘在草木丛中,缓缓流淌,月光碎在泉水之中,有如堆了一溪的碎银,赵墨盘腿坐下,望了望天上的圆月,轻轻叹息一声,却突然听见溪水对岸的草丛中,有淅淅娑娑之声传来,凝神瞧去,不觉吃了一惊,却见一头怪羊慢慢自草丛中踱步出来,匍匐在溪水边,啜饮溪水。
这羊头上生有四只耳朵,没有胡须,一身皮毛洁白晶莹,倒象披了一身的玉缕,眼睛生在脊背之上,一左一右,各看一方,尾巴却有九尾,围成一簇,倒似一朵硕大的百合。赵墨怔了一怔,还未动作,却听得身旁的一树上一人道:“别怕,它不伤人的。”这声音虽有些沙哑,却甚是动人,话语之中,总有一股暖热之意,正是上次赵墨在青丘遇见的那个告诉他灌灌名字的人。
赵墨循声望去,却见旁边那树上,坐有一个身影,倚在树枝之上,一双腿吊在月光之中,轻轻摇晃,双足莹白,双腿颀长,甚是动人,只是人缩在树阴之中,瞧不见容颜。这人见赵墨抬头望过来,笑道:“这叫猼訑,性情温和,从来不伤人的。”赵墨总瞧不见这人样貌,道:“你是谁?”这人格格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赵墨道:“我叫赵墨,字克非,是峨眉弟子,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