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长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他们这么多人,都过不了心魔这一关。”说着手一挥,头顶的神烛放出五彩霞光,霞光过出,那洞顶的瀑布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竟然只是普通的石洞的一截石板路,钟鼎岳韬等人正躺在地上,双手拼命挥舞,正大喊大叫,那仙剑也正环在他们身侧不住旋转。幻象一灭,岳韬钟鼎等人面面相觑,钟鼎脸色绯红,跪下朝紫微道:“世尊,弟子愚钝,请世尊点悟。”
紫微摇头道:“个人自有自己的缘法。困住你们的,不是别人,是你们自身。道术法门,或者可以勤奋练习,有所大成,可是修仙成道,却要看个人的资质心性。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幻象,你们就过不了。行了,你们几个,都守在这里。”转头看了看韩夔冰砚赵墨,道:“跟我进去。”
四人转而前行,又到一处,却是一间石室,石室中坐了一个老者,这老者周身透明,似乎是一个影子,若有若无,端坐在石室正中的石榻之上。一见这老者,紫微即刻行礼,道:“弟子紫微,参见师尊。”老者慢慢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轻轻起身,却不见有腿脚,下身只是一缕飘忽不定的薄雾。冰砚拉了赵墨,一起跪下,朝老者磕头,冰砚道:“拜见师祖。”韩夔也忙跟着跪下。
那老者飘到四人面前,笑道:“玄火九宫,自有九门,欲进何门,愿君思之。”说着老者背后的石壁慢慢后退,石室变得极大,四周的石壁上,显出九道门来。韩夔四望一眼,突然发现那老者已然不见,看时,紫微等人也不见踪影,一愣之下,下意识的后退,想要退出石室,却不料一退就碰上一道门,那门一碰立开,门后空空如也,韩夔飞出仙剑,将自己驮起,再回头时,自己跌进来的那道门已经不见,四周只是无穷尽的空间,天不知其高,地不知其遥,有如置身鸿蒙之中。身侧唯有一柄照胆剑相随。韩夔心中忖道:“难道又是幻象?”当即盘坐仙剑之上,屏息凝神,催动光明道法,以元神逼视,只是他道行尚浅,还不能点灯,元神凝视,也一样盲不见物,韩夔忍不住叫道:“世尊,世尊!”
谁知一叫之下,面前的空洞突然裂开,定神一看,却是紫微的七星龙渊剑,仙剑将那空洞划开一条口子,紫微伸手一招,韩夔赶紧跟着龙渊飞出。紫微皱眉道:“跟在我背后。小心戒备,这里有只猴子!”韩夔忙悬起照胆,道:“世尊,什么猴子?”紫微道:“是只长臂白毛猴,刚才冰砚和赵墨恐怕已经被它摄走,我听见你的叫声,把你拉出来的。这猴子的道法很利害,我们应该在它结成的一个九宫阵里。这猴子狡猾异常,一来就幻出玄天祖师的法相,让我放松了警惕,踏入了它的妖阵。”
韩夔大是紧张,道:“那师叔他们怎么样了?”紫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跟我走。”说着头顶的神烛升高,固出一个光明罩,将两人罩在其中,紫微结个法印,猛然喝道:“灵飞六甲!灭!”七星龙渊猛然惊起,光华大盛,化成了六道电光,辟向上下前后左右六方。“啪”一声响,四周的九道门立时消逝,依旧是一间石室,石室之中空无一物,只有满地是石屑,韩夔指着地上道:“世尊,这里有个地道!”紫微叹一口气,道:“想不到我也会有疏忽的时候。走。”说着便领了韩夔,望地道走去。
冰砚拉着赵墨的手,刚听那老者说完那十六个字,突然眼前一暗,只觉一股大力从旁吸来,要将赵墨拖走,顿时大惊,双手齐出,将赵墨拖住,赵墨忙叫道:“快放手。你也会被拖走!”冰砚慌得叫道:“师父!”一叫之下,那股大力猛然加倍,“嗖”一声,将赵墨和他一起拖走了去,冰砚看时,却见一个白衣男子,甚是丑陋,手中有一根长长的绳子,套在赵墨的腰上,拖着两人在一个地洞之中飞奔。
冰砚甚怒,暗自唤出承影,承影一剑辟出去,那男子听得风声,却不见物,猛觉手中一轻,绳索突断,冰砚和赵墨都掉了开去,立时回身,喝道:“耍什么把戏?”说着一弹指,洞壁之中陡然明亮,只见洞壁之上,隔数丈便有一苗火光,将石洞照得透亮。赵墨扯掉腰上的断绳,飞出神火印,悬在手心,道:“你耍什么把戏?”这男子微微一笑,道:“神火印果然在你身上,我果然没有看错。要拿到《灵宝真经》,就得要你的神火印作钥匙。小子,乖乖的跟我走罢。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出现,等了足足有四百年了。”
说着一弹指,地上那半截绳子突然起身,变成一条长蛇,朝赵墨扑来,赵墨“呸”了一声,湛泸飞出,湛泸有如人眼,墨黑之中,自有一股威仪,那长蛇给湛泸一辟,顿时斩成两截,冰砚笑道:“这样的道法,你就是再等上四百年,一样没用。”男子哼了一声,道:“走着瞧!”突然身子一矮,趴在地上,冰砚刻薄道:“你跪下做什么?现在叫爷爷晚了!”谁料那男子的背上突然生出几十只手来,每只手上,都握有一样兵刃,朝两人扑来,赵墨炼道,小有所成,神火印飞出,赵墨结个法印,喝道:“罩!”顿时神火印上,飞出一道火墙,将石洞一分为二。
冰砚才说得一个“好”字,那些手臂竟从火焰之中扑过,刀枪剑戟,一起砍下,那男子在火焰墙之后骂道:“好小子,自讨苦吃!”冰砚哼了一声,纯钧与湛泸一起飞出,舞出剑影,堪堪挡住,冰砚的承影却暗自飞出,朝男子肩膀砍下,男子虽不见物,承影砍下,却带起风声,男子急忙闪开,喝道:“什么东西?”他身形一动,道法立消,背上的手臂消散无踪,冰砚的纯钧瞬时飞到,和承影左右夹攻。男子又惊又怒,喝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说着仰头一叫,就地一滚,显出原形来,却是一只硕大无比的千足蜈蚣。承影和纯钧辟在它身上,不过溅起火花,留下划痕,伤不了它分毫。
冰砚吃了一惊,收回双剑,跳起身来,拉起赵墨,赵墨道:“干嘛?”冰砚给他一爪子,道:“跑路!”说着转身就跑,两人跑不多远,却见数个岔路口,赵墨摔开冰砚的手,冰砚急道:“干嘛。快跑。”赵墨双手结印,轻轻喝道:“七变,化身!”地上的数个石子顿时弹起,变成几个赵墨与冰砚,可惜他这道法未精,几个化身都只有下身,上身都没有,分别钻进几个叉路口。赵墨一把拉住冰砚,贴在墙壁之上,念道:“遁破!土遁!”两人便沉入石壁之内,只是他这法术尚浅,入石不过数寸,恰可避体罢了。
等不稍时,那蜈蚣追来,在岔路口侧耳听了一晌,突然一声怪叫,身子裂成数段,每一段都重新长出个脑袋来,各循一个岔路追了下去。看蜈蚣跑进去,赵墨拉了冰砚,从石壁之中跌出来,转身朝来路跑去,冰砚边跑边道:“想不到你还有两手。”赵墨嘿嘿一笑,道:“可别小看你哥!”两人跑得许久,却不见出口,这石洞似乎无穷无尽,转了数个时辰,前方又有数个岔路口,冰砚双眼发直,道:“天,这是个迷宫!我们早晚要迷路!”赵墨皱眉道:“要是师父在就好,他一算就知道该走那边了。”
正说着,却突然听见有很重的脚步声从一个路口传来,似乎有不少人奔来,赵墨赶紧拉了冰砚,念道:“遁破,土遁!”两人便隐在石壁之中,少顷,其中一个路口中奔出一人来,赵墨与冰砚一怔,这人却是韩夔,韩夔刚跑出洞口,身后却“嗖嗖”数声,飞出一片铁枪来,韩夔身子一挺,飞到洞顶,那铁枪齐刷刷的钉在地上,韩夔飘身下来,洞内已经鱼贯而出一群人来,看那群人时,冰砚与赵墨面面相觑,这群人身量矮小,皮肤黝黑,手臂奇长,垂下来长过了膝盖,手臂上没有手掌,只有两个大钳子;一双脚也奇大,倒象两把大蒲扇,手臂之上长有一排钢刺,这群人从手臂上拔下一支钢刺来,那钢刺便立刻化成一根铁枪。更恐怖的是一张嘴,嘴唇没有上唇,只有两个铁甲甲片,口中支出三对螯牙,两小一大,五官奇丑,背后还竖有一根长长的尾巴,尾尖生有一个巨大的铁钩,钩尖蓝汪汪的,一看就有剧毒。
韩夔飘落在地,仙剑护体,喘气道:“你们追我做什么?”那些怪人中一人越众而出,道:“擅入玄火宫者,死!”韩夔为之气结,道:“玄火宫是我峨眉派的地方,你们凭什么……”那头领嘿嘿一笑,道:“玄火宫千年前就已经无主,现在玄火洞内,是我们蝎人的领地,外人一概不得入内!”韩夔倒吸一口冷气,道:“蝎人!你们是蝎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那头领怪笑一声,道:“玄天老怪把我们压在他的金莲池里,他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也有出来的一天。哼,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说着一挥手,道:“杀了他!”
众蝎人齐声叫喊,手中的铁枪一起飞出,刺向韩夔,韩夔不会点灯,只得飞出仙剑,催动**,念道:“鹰眼!破!”照胆飞出,疾快无比的一剑一剑将那铁枪挑飞,那些蝎人射出一枪,便又拔一根来,飞快射来,一枪未到,一枪又至,枪枪不绝,有如枪海起潮,韩夔手忙脚乱,不住躲闪,冰砚朝赵墨使个眼色,赵墨微微一笑,突然窜出,念道:“遁破!土遁!”便闪没了踪影。冰砚一怔,却见一个蝎人突然怪叫一声,突然翻倒,头下脚上,一头栽进了石板之内,只见它头手都埋在石中,只余一双腿在外乱蹬,一根尾巴乱甩,乱甩之时,倒还勾住了其他的蝎人。
冰砚扑哧一笑,道:“死泼皮,你倒精灵。”说着已有数个蝎人被拖入土中,余下的蝎人赶紧都背靠背围成一圈,再无暇顾及朝韩夔动手。谁料赵墨突然窜出,神火印飞出,喝道:“三昧真火!”神火上顿时飞出一股火焰,朝蝎人烧来,蝎人一齐笑道:“我们就是火祖宗,还怕你放火!”谁料火一烧到,顷刻将众蝎人的毛发烧尽,将一身的铁甲也烧了起来。一众蝎人哇呀直叫:“不是凡火!”齐齐跳开,人一分开,赵墨便瞬时遁过来,拖住一人,又拉入地下,余者大惊,转身就跑,一时间跑入洞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