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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似是故人来

“红尘客栈,这名字取得真好,任谁都逃不开红尘纷扰,却任谁也只是这红尘的匆匆过客,一生奔波间能得一‘客栈‘歇脚,已是万幸。”千妖雨看着那块木牌,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夜色太暗,灯光太弱,我看不清她眸中是何神态,却能听出她语气中淡淡的落寞。

“客栈虽多,遍布天涯,却又怎及家的牵挂。”雪微笑着开口,千妖雨移开视线转向雪:“家虽好,对人来说,却是负累,越有牵挂,就越坠入红尘无法自拔。”我不禁冷冷出声:“超脱之士,便以天涯为家,无所牵挂,亦无所不牵挂,心之潇洒,又岂会受什么红尘所累。”

“哈哈哈哈哈。”千妖雨突然狂笑起来,我不明所以也懒得理她,便扶着雪往客栈里走,没两步千妖雨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这世上哪有什么超凡脱俗之人,所谓看破红尘,不过是故作高深罢了,红尘的情,便是最牢固的枷锁,任谁也不能挣脱。“我脚步一顿,千妖雨借此悠悠上前,一脸严肃,就在我以为她还要发表什么言论的时候,她的脑袋突然刷的一下凑近我,还猫着腰,不停的左瞄右瞄,很小声的说:“小风风,你觉不觉得这客栈很诡异,不会有鬼吧?”

“噗嗤”雪掩嘴轻笑,我不知道雪笑的是千妖雨对我的称呼,还是那家伙瞬息万变的脸,只是我看着千妖雨那副惊恐万分的样子,就想狠狠甩她一个白眼,一个千年老妖怪,会怕鬼?“你刚刚不是还说这客栈好吗?”我耐着性子,冷声嗤笑。

“人家说的只是名字好不好,你看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在这儿开客栈呢,一定是鬼开的,啊,有鬼啊!”千妖雨一嗓子差点没把我耳膜惊破,本能的捂住耳朵,她的嗓音却持续升高,我忍无可忍,一急之下吼了回去,”千妖雨,你玩够了没,雪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多大的人了这么幼稚,你脑子是不是摔地上了没捡起来啊?”

我以为她会反驳,或笑或闹,却没料到死一般的沉寂之后,她的眼中滚出一行热泪,心里忽然不忍起来,皱着眉头唤了她一声;“喂?”她终于低下头轻轻开口;“是心摔碎了粘不起来。”

话音落,我心头一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多吗?”“你隔三差五的给仙君添乱,换了是我,早容你不下了。”“我不过是为了让他心里有我罢了,他会不明白吗?明明知道我最怕黑,还将我锁进幽冥之境,什么人嘛,这样伤我,最讨厌他了,讨厌讨厌。”随着红袖的不停飞舞,花叶满天坠,而后是一个愤怒的声音:“千妖雨,你闹够了没有,这灵杉花是雪费尽多少心血才栽培起来的,你就这么把它毁了,你脑子是不是摔地上了没捡起来啊?”闻言那个身影缓缓蹲下,抱着膝盖痛哭起来:“是心摔碎在幽冥之境粘不起来,呜啊、、、、、”脑海中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只是我的头却越来越疼,好疼,疼得撕心裂肺,天旋地转间,我竟失去了意识,”风”,“风”是谁在唤我,而我又是谁,是谁?

“风,你醒了?”一睁开眼就撞见雪满是忧虑的眼眸,突然晕倒,应该吓了雪一跳吧,我翻身坐起,对雪笑笑,“放心,我没事。”转眸却不见千妖雨的身影,“雪,千妖雨人呢,我有话想问她。”“她出去了,说是找些吃的回来。”我思索了几秒,然后问雪:“出去多久了?”“大概一个时辰吧。“雪边说边倒了一杯水给我,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对雪说:“雪,你在这里等我,不要离开,我想出去看看。”雪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应允了我:“好,不过你要小心。”“嗯。”我立刻掀被下床,去寻千妖雨,依她的能耐,绝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除非还有别的事。

我想我和雪与千妖雨甚至和那个紫衣男子之间必定有所渊源。凡是有因才有果,若非如此,她断不会来找我们,而他昨日救雪也绝非偶然。至于昨日那些模糊的片段,难道就是我和千妖雨的前尘往事?我一定要弄明白。

离开客栈,我四处寻找,终于在昨日的悬崖边找到了千妖雨,果不其然,还有那紫衣男子。他们是什么关系,我躲在一块巨石后,暗自揣测。忽然那男子拔剑指向千妖雨,怒声质问:“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们。”“从未为难,又何谈放过。”千妖雨负手身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就因为你要回异界去寻上北若轩,就打破她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千妖雨,你好自私。”那剑离千妖雨的喉咙又近了一分,而她却笑意更深:“从未想过,曾经并肩作战的我们,有一天也会拔剑相向,那个曾经叫我小妖的你,陪我一起胡闹的你,到底是不见了。”“从前,我们谁也回不去了,”那男子握剑的力道随着而后说出的话又紧了几分,“如今,我只想护她平安。”

“那么陌桑,你告诉我,”千妖雨握住那剑,逼近他,而我却在那话中回不过神,他果真叫陌桑!心头一动,那他口中的她是谁?“小妖.”看着千妖雨滴血不止的手,陌桑不停后退,我知道他根本无意伤她,“告诉我,你想她了,可以偷偷来看她,我想他了,又该怎么办,你想护她平安,可以拔剑对我,我想护他周全,就是天理不容?你告诉我,陌桑你告诉我。”千妖雨忽然失控,一手折断陌桑的剑,双眼猩红,四周顷刻飞沙走石,陌桑迅速上前点住她额头,注入一道红光,良久,她才缓缓跌倒在他怀里。我听见陌桑低低叹息了一声。

“她不会有事吧?”我从巨石后走出,看着陌桑,这个只有两面之缘却无比熟悉的人,他也怔怔的看着我,须臾方说:“她被封印了三百年,强行醒来,元神大伤,刚刚失控,差点震碎内丹,你带她回去好生修养,暂无大碍。”他将千妖雨交给我,转身离去,那一刻不禁有呼唤他的冲动,最终却没有喊出口。毕竟无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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