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规模还算不小,距离高压铁网只有半里的距离,按道理说阳谷县应该不至于这么不通人情,强行将整个村子隔在外面,眼下这种情况必然有一定的缘由。
李云舒一路自顾想着,不多时便与父亲、林柔来到村口。不料刚到村口,正看到之前那胖子揪着旁边女人的头发,在旁边众人的围观下骂骂咧咧朝村里走去,那女人个子虽然高挑,但哪是胖子的对手?大呼小叫着,却只能斜弯着腰,任由胖子这么扯着,几乎是被拖进了村子。
李云舒虽然好奇却也知道不该多问,随着父亲挤进了人群中便开始打量起周围的人来。
这些人显然都是逃难到这里的,有西装革履的,也有穿着破旧军大衣的,各种人都有,自己三人夹在中间也不显眼。
围在周围的几十个人在缓缓靠拢,李云舒离得近了,才看到前面是排成队伍的,三四人搭队通过盘问检查才能进入村子,其中也有些人不知什么原因竟没进村子,反倒是选择离开,一脸愤慨的样子显然是有些火气,李云舒离得较远、周围嘈杂的声响又大,因此并没听清双方因什么而不快。
队伍慢慢走着,不多时,便轮到李云舒三人,这种事自然是由李思远出面,李云舒与林柔两个半大孩子跟在后面。只是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李云舒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瞥向自己这边,让他一阵不自在。
“三位?呵呵……能摸到这里来,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等到了队伍最前端,李云舒这才发现村口处并排站着七八个人,把并不宽敞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如同设了人障,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笑眯眯走上前来,迎着父亲李思远,问道。
这话里头的意思李云舒都能听得明白,李思远自然更是心里清楚,当下面上镇定自若,凑过去笑着低声说道:“老丈看得清楚,这不今天去阳谷见朋友,没想到路给封了,真是晦气……朋友就介绍到这里来,事情挺急的,老丈可千万要给个门路。”
“了解了解……”老人摆手呵呵笑了笑,瞥了李思远一眼,却没有要放行的意思,而是自顾低声迟疑道:“门路自然是有,这村子本来就属于阳谷县,高压电网自然是拦不住这里的人的,只是阳谷给了我们特例,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是不是?这里这么多人,总归是有人进不去的……所以,这个……”
这老人说得纠结,李思远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伸手掏出一沓钱,看也没看便塞入老人手中,说道:“规矩都懂,虽然当下局势动荡,钱都不是钱了,但这种国际汇币可是不会贬值的,您老先拿着,等进了阳谷县的钢丝网,这种东西,还有很多。”
“这位先生真是客气……”老者也不推辞,光明正大接过这厚厚一叠票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上拍着,似乎有意让后面的人看到。
收了李思远的钱,老者的态度更和善了,他目光有意无意掠过李云舒、林柔身上,微微皱眉犹豫了一番,这才似下定主意,挥手指挥后面人道:“这三个过关了,带去检查检查。”
当即便有两个人走了出来,也不管李思远父子,直奔林柔走去,一左一右架着她便要朝村子里走去。
“你们做什么!”
“住手!”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却是林柔惊慌失措的声音和李云舒的怒喝。
只见李云舒一步踏了上来,一把抓住左边那青年人的手腕,同时左手将林柔揽了过来,避开了另一个青年。
“老丈?有什么不满意的?”将一切尽收眼底,旁边的李思远眉头微微皱起,却又瞬间舒展开来,冲那老人淡淡说道。
那老人看到李云舒的反应,面色沉出一丝阴霾,听到李思远的问话,却又将这一丝阴霾收起,皮笑肉不笑道:“三位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自然也知道安全的重要性,我们可不想将病毒引到阳谷县,这检查是一定要的。”
李思远镇定问道:“不知要怎么检查?”
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那老头儿表情上已经显出一丝不耐烦,不想再与李思远瞎绕乎,便说道:“为了安全,自然是全身上下都要检查。”
他将“全身上下”四个字咬的极重,眼中也毫不掩饰地透着淫邪的光,显然是要趁火打劫,毫无顾忌。
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这句话中的玄机,李云舒当即面色一变,开口道:“爸——!”
话刚脱口却被李思远拦了下来,只见李思远稍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面上极为认真盯着眼前头发已有些花白的老头儿,一字一顿说道:“老丈这话说得在理,只是男女一起检查,有些不妥吧,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丫头妇女?”
老头冷笑两声,说道:“村子里的女性都已经转入阳谷县里了,现在是特殊时期,您委屈一下?”
说着,又对那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动作麻利点,别影响到后面的人。
看着这两个人又逼近了过来,李云舒不禁搂紧了林柔的腰,又怒喝一声“滚开!”,同时望着前面似乎是有些愣神的父亲。
那二人之前已经遇到不少这种情况,大都是挣扎两下然后妥协,因此认为李云舒也只是做做样子,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个伸手去夺开李云舒的手,另一个则是扯上了林柔的衣服。
李云舒再顾不得什么,对方的意图十分明显,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退步,只见他先是飞起一脚先是重重踹在靠近自己那人的身上,随后又一巴掌按在另一人低下去的头上,将其推得一阵趔趄。
这一手瞬间让毫无防备的二人吃了大大的一个亏,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骂骂咧咧地也没了耐性,抡起膀子便欲朝李云舒身上招呼过去,却不料刚走到一半,背后忽然又一记重击袭来,这二人当即摔了个狗啃泥,自顾哼哼着痛苦呻吟起来。
李思远这一手并不算很重,却足以让这两个青年人倒在地上一时半伙儿爬不起来了,只是这么做无疑也相当于与整个村子决裂,一时间,后面的人全围了上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不识抬举,你们******是来闹事的?”还是那老头儿开口,毫不顾忌地骂了一句。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李云舒也不再有所顾忌,冷冷回敬道:“你们才是想借机闹事的吧。”
老人看了看围成一圈的本村人,料想这三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同时也想杀鸡儆猴,给后面的人做做样子,便恶狠狠说道:“老子就看上这个妞了,你能怎么样?”
李云舒也是恼急了,恨不得一脚将这恣意张狂的老头儿踹翻去,却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这么做只会让事态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却也不想就这么认怂,便伸手掏出怀中的手枪,直接抵在老头儿脑门上,怒道:“你说我能怎么样?”
枪这种东西现如今虽然不算稀有,但也不是很容易便能搞到的,那老头儿看到李云舒手中的枪,下意识身子便不受控制地一颤,却仍硬挺着,努力稳住声音,说道:“你敢开枪?”
李云舒见这老头被唬住,也是稍微定了定神,冷冰冰说道:“来,你再说半句试试?这年代杀个人可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倒看我敢不敢!”
一时间,场面完全僵住了,周围的人被李云舒震住,生怕他脑袋一热,做出些危险的事情来,而李云舒也是有苦自知,暗自思忖着若是这老头发起疯来,自己该不该开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等到李思远走了过来。
“云舒,把枪收起来。”李思远走到李云舒面前,将他举直的胳膊按了下来。
那老头儿这才缓了口气,下意识后退两步,死死盯着李云舒三人不说话。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李思远淡淡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招呼了一句,便朝外走去。
李云舒又狠狠瞪了那老头儿一眼,这才领着仍有些瑟瑟发抖的林柔紧跟在后面。
三人刚走出包围,冷不丁身后一叠声的喝骂传来——
“这里面进去的母的没十个也有八九个,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给我装清高!不懂规矩赶紧滚蛋,看你们能活多久!”
回过头,正看到那老头儿脸红脖子粗,跳脚大骂着,似乎恼怒得很。但有了之前的一幕,李云舒也懒得多做计较,只重重哼了一声,便不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