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萧沉渊的身份,就算是休息自然也是个安稳舒适的好地方。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万千亲自送他歇下,因为皇帝身边离不得人,便又赶回去了。
萧沉渊原本还安安稳稳的装疲累状,等人都出去了,这才慢悠悠的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桌案上面还放着一壶茶,他倒了一杯,用手巾捂住唇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才低首喝了口茶水。
茶水略显冰凉,茶叶亦不是喝惯了的顶尖货色,但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慢条斯理的放下了茶盏。瓷器的声音透着一种矜贵的轻薄,声调悠远。他的声音亦是冷冷淡淡,像是水冻着了一般,如同冰面上凝着的冷光闪闪烁烁:“周大人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陪萧某喝一杯茶?”
不知用什么法子躲过跟着的侍卫,躲入房间偷看的周问水的眼瞳微微一缩,惊诧惶恐之色一闪而过——许多高手在传音入密都有自己的独门小秘诀,萧沉渊学贯百家,在这上面颇有佛家“当头棒喝”的奥秘。虽然此时仿佛只是轻轻的一句话,落在周问水的耳边却是如同春雷初绽一般,他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只是呼吸一乱,露了行迹,自然也没必要再躲下去。周问水顶着个佞臣的名字在北魏招摇过市这么些年,胆子和脸皮自然是不缺的,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稍稍躬身:“见过殿下。”
周问水一贯谨慎,此时见面亦是含了五分的疑虑,自然是不说半字多余的话。
萧沉渊却只是笑了笑,转了一下杯子:“许久不见,周大人倒是风采依旧。”他咳嗽了一声,面色苍白,乌黑的眼眸含着如若刀剑一般锋利的眼神,唇角笑意渐渐冷了下去,“倒是教萧某自愧不如。”
周问水只觉得胸腔处心跳飞快,面上却依旧端着波澜不动的样子:“殿下过誉了,殿下年纪轻轻,武学就已入化境,返璞归真,当真是如高山仰止一般令人钦佩万分。”
这话既是奉承亦是试探。萧沉渊适才一点内力都不曾显露,偏偏喝了口茶,忽然就显露了内力。周问水心里估量了半天,只觉得是萧沉渊的武道定然是又进了一步,已经入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当然,这也是因为当初他被萧沉曜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把萧沉曜给神化了。
萧沉渊只是笑了一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不透半分笑意,不置可否的样子。他放下茶盏,抬眼看了看周问水,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当初为什么那么一群人里,我选了你?”
在萧沉曜的前面,周问水总是不敢多语,只是轻声道:“殿下深谋远虑,怎么是在下能够参悟的。”
萧沉渊兴味索然的叹了口气:“你出身北魏大族,出身上面自然是清白的;容貌还算俊美,难得可贵的是和北魏太后的心上人有六分相似,经过调教,行止上面亦是有八分相似;又有野心和心机,能够在官场上左右逢源,步步高升;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一贯谨慎,不该问的从不多问,不该说的从来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