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想法自然是不能和内阁那几位老臣说的。他耐着性子听完户部尚书的禀报和诉苦,这才温声接了一句:“爱卿所言极是,朕会认真斟酌一二。只是河道乃是大事,即便是这次没事,澄河的堤坝也是该好好修一修了。”
皇帝叹了口气,心里转了转——等到北魏议和,想必也是一大笔进项。
首辅徐茂乃是三朝元老,资历深厚,此时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疾步上前小声禀报了一句什么。皇帝神色大变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来不及说什么,直接就往外走去。
那太监甩了甩浮尘,朝几位阁老笑了笑:“宫中出了大事,陛下已经赶去了。还请几位阁老先回去吧。其余诸事,容后再议。”
徐茂瞥了眼屋角的滴漏,知道这个时候皇帝回内宫估计就回不来了,板着脸点了点头,便负手离开了。倒是次辅颜松时上前问了一句:“不知宫中出了何事?”
太监微微迟疑了一下,看上去很是犹豫:“倒不是奴才不愿意说。只是事关重要,陛下还未发话,做奴才的,哪里能够多嘴?”
颜松时抬眼瞧了瞧眉清目秀、满面恭敬的年轻太监,心里暗骂对方滑不溜手,面上却依旧是笑满了褶子:“倒是老臣我多嘴了。”他含笑着给自己解释了一句,“陛下圣德,老臣铭感五内。今日也是因为心里替陛下焦急,一时忘了分寸。”
他到底是有身份的,文人又素重风骨,哪怕眼前的是皇帝身边得脸的太监,也不好太过逢迎。说完话便甩手走了,只是心里头却存了事,想着迟些时候派人去打听一二,顺便给这个刚调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送些礼打点打点。一朝天子一朝臣,宫里头通了,朝中行事才能通。
剩下的那些大臣自然也是不会留下的,稍稍寒暄了几句后就跟着告退了。
皇帝赶到昭明宫的时候,杜云微已经昏过去了。太医院院首被推了出来,只得哆嗦着禀报道:“娘娘不知从何处用了一点麝女丸。此药乃是前朝宫廷秘药,专门给那些充入掖庭的罪臣之女服用,只要沾一点儿能绝人子息,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忽然拿起案上的茶盏朝着太医院院首砸去:“恕罪?恕罪!你们既然如此无能,朕留你们又有何用?”
汝窑出来的茶盏被砸在地上,碎了,茶水和茶叶都撒了一地,在场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颤着声音齐声道:“请陛下息怒。”
说是息怒,皇帝的怒火反倒更盛了,他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是气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