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根他从月老宫里弄来的红线,一根他借口替我绑了头发,另一根本来是说给我玩儿的,我知道他必定是从月老那里知道我和他的红线不知什么时候错上了,所以才把两根挑出来,想借我的手除掉这两根绳子,一是因为红绳只有主人自己可以断,二是因为既然生了纠葛,且是由我起的头,由他来断,必有因果,只有我亲自动手,才不会和他沾上半毛钱关系。
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说:“不是的,你误会了。”
他浑身都是血,笔直的站在我跟前,如亘古山岳般岿然不动,声音却柔和,说道:“你搞错了,稚儿。”
这一声称谓叫我不由大惊失色,果然,他身上的另外两根针一齐从体内射了出来。
而后,他双手张开,仰头向天,只见天上风云涌动,适才还晴空万里的,突然间乌云密布,跟着闷闷地雷声躲在云层里毫无规律的响起,由远及近的朝我们的方向而来。
接着,一阵佛音灌耳,大雨如瀑而下。
“不要啊——师父!”我朝他大喊。
我们在凡间没到期限,若是擅自打开天界与凡世的大门,必会遭到雷罚。
这可不是普通的妖怪渡劫,打两道闪电就完事了。
那是真正的天罚,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只要被击中了,一身修为尽失,这就是为什么迄今为止我和师父在凡间哪怕一直磨磨蹭蹭的,也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敢动用一丁点儿微末的法力,就是怕轻易乱了这凡世的气数,遭到天罚。
但此刻师父不顾后果的动手了,他双目炯炯,口中梵音不断,关键时刻,只一句:“贞垣——剑来!”
而后,站在承天台上的‘丹砂’,便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摔在地上后仍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由于‘丹砂’的法力尽失,捆仙索轻而易举的便被我挣开,我凌空跃起,跳出神农鼎,不顾一切的朝师父飞奔过去。
师父微笑的望着我,手中的剑在大雨中闪烁着电光火石的色彩,他手腕翻转,气势如虹,须臾,就将身后数十万的活死人傀儡全都打散,黑色的怨气冲天而去,宣华夫人也在其中,但我竟然看到她的魂魄在飞上天的时候,朝师父俯身叩拜下来,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天罚打在了师父的身上,我两眼一闭,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用手将我紧紧地环住,道:“没事的,捱一阵子就过去。”
我却觉得疼的要命!
之前在营地的帐子里也这么疼过,但只是非常细微的疼痛,我稍微忍一下就过去了,然而此时此刻的痛苦却是比在神农鼎中的烈火焚烧还要厉害上百倍。
我再也忍不住,几乎是朝天嘶吼起来。
那一刻,据后来命格他们在天命池前看到的情景说是我周身泛出一阵银光,跟着又是金光,再然后金银交替,总之是五彩斑斓,琉璃千转的颜色。
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家伙从我怀里钻出来,它的身体很长,由于我和师父紧紧抱在一起,它便绕着我们盘旋而上,直冲云霄,将我们裹在他的身体里,最后见到一道道天罚打在我们头顶,它便愤怒了,‘嗷呜’的一记张口,将那天罚毫不犹豫的吞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