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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华凉在她十八岁生日这天,心情复杂的踏上了去往容山庙的行程。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孤儿还是单亲,事实上这十八年来她一直住在外婆家。而且从小周围也并没有人嘲笑过她无父无母,她倒也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十岁那年晚上外婆哄她睡觉的时候,她也曾向外婆提问过,我的爸爸妈妈呢,外婆只是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温和地回答:

“等阿凉长到十八岁,外婆就让阿凉去见你妈妈阿凉要记住你妈妈凉玉是天底下最爱你的人,你不要怨她不在你身边,她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小华凉微微点了点头,轻轻闭上眼睛,握住外婆布满皱纹的手:“还有外婆,外婆也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

不觉间,华凉已经来到外婆口中的容山庙脚下,本来她想外婆陪着她一起来,外婆却意外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说她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华凉见外婆有意拒绝,虽心有疑惑,却也只是轻轻抱了抱外婆。不再多说什么。

从小她便是这样的性子,恬淡,不爱说话,也不愿意追问别人不想回答的东西。

曾经邻居家跟自己同岁的王达还打趣她说,像华凉这样的人更适合生存在古代,安静,却聪明。

思绪收回来,华凉长吐一口气,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从未谋面,她甚至不知道一会见了母亲该怎么说话。

站在容山庙的门前,华容握住圆环叩响了庙门。

不多时,门后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然后渐渐被拉开。

一位老僧出现门后,雪白的宽袖交领僧袍,衣料是简单的方形暗纹,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佛珠。

看到华凉,老僧微微一怔,随即捻着佛珠向华凉道:“施主请随我来。”

华凉并没有多言,跟着老僧进入庙里,辗转了几条小路,最后在一处院子外停下。

“施主要见的人就在这院子里,老僧不便打扰。”说完便轻轻作了作揖,离开了。

华凉此时有些急迫又有些退缩,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点点退缩源自哪里。

大约过了五分钟,华凉轻手轻脚的踏进了院子。

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华凉也不再那么紧张。

正当华凉以为母亲此时并不在这个院子时,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华凉的心突然剧烈砰砰乱跳,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将身子转过去。

距离她五米外的地方,一个光头的清瘦妇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华凉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凉玉,那个她十八年未见的母亲。

因为外婆曾说过,妈妈眉心有颗暗红色的美人痣。她也是。

凉玉看见华凉的瞬间,内心是狂喜的,甚至身体都不敢动弹一下。

华凉怔在原地,她的喉咙像被哽住了,她并不想哭,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到底该怎么形容,半晌,她缓缓走到凉玉面前,想给她拭去眼泪,手抬到半空,又落了下去。

“妈妈——是我,华凉。”

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凉玉眼泪扑簌,

“阿凉…你,都这么大了.。你外婆,她…还好吗?”

华凉又轻轻给她拭去眼泪,“外婆很好。”

凉玉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女儿,院子里树枝突然开始剧烈摇动,树叶被吹得漫天飞舞,整个院子上空渐渐被黑色笼罩,接着十米开外的地上渐渐幻化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越来越清晰,凉玉惊恐的把华凉往身后推。

“阿凉你快走!”

华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纵然现在是科技发达的21世纪,也没有凭空幻化出人的可能!

不到半分钟时间,人已经清楚的站在她们对面,是个身着古代长袍的白衣男子。

“掌时者,我求你放我女儿走吧,她什么也不知道!”

男子身形一动,便站在了凉玉和华凉的面前。

“她不该存在,二十年前你误打误撞进入平行时空与几百年前的华容相恋,本就是孽缘,能安然回到现世已是不可思议,怎能将孩子生下来。”

男子俯视着凉玉。

“世间这么多人,难道就容不下我的一个阿凉吗?!”

凉玉死死的盯着白衣男子。

男子摇摇头,凉玉被怪力甩到一旁,华凉还处在不能接受的呆滞中。

凉玉眼见已经护不住女儿,猛然朝他喊道:

“掌时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我是怎样进入平行时空的吗?

白衣男子按住华凉的肩膀,示意凉玉接着说下去。

凉玉缓缓从僧袍的袖子里拿出一个金色短刀,

“这是时之刃,当年就是它无意间把我带到几百年前,当年被它带回来,我无时不刻都想回去,可我无论怎么摆弄,它仍旧像普通不过的刀子一样只能用来切切水果,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用它切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它竟能自动把我得血吸收了。后来我每隔半月就以血喂刀,希望会有奇迹发生,一年之后,这时之刃竟然能幻化出一片字幕”

凉玉凄然一笑,一步一步渐渐靠近白衣男子,接着说道:

“那字幕告诉我,若想再次进入平行时空,须用已经进入过平行时空的人的血,喂上十年,而且——”

凉玉突然不再往下说,她看着华凉,眼泪止不住的流,话锋一转:

“阿凉,你恨母亲吗?”

华凉此时已经回神,自己的母亲近在咫尺,却不能再往前一步。

“不,为什么要恨你,你不能给的爱,外婆加倍给了我,我的童年并没有什么缺失。”

华凉朝凉玉莞尔一笑,凉玉看着华凉道:

“阿凉,你的性子真像你的父亲。”

凉玉又望向白衣男子,“你知道还需要什么吗?”

“总不能是我的血吧,就算是,你也并不能杀死我。”

男子神情漠然。

凉玉又哭又笑的看着时之刃,喃喃道:

“当然不是你的血,而是——”

随着一声刀刺进皮肤的撕裂声,华凉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凉玉把时之刃插在了华凉的的心口。

顿时从华凉身体里散发出强大的金色光芒,华凉从时之刃插入的心口开始渐渐消失,这光芒连掌时者都不得不被逼退一旁。

“阿凉,时之刃最后的方法,就是插进我的心口,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死去,所以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做最后冒险,我的阿凉,不管你被带到哪里,你都要记住,妈妈真的——很…。爱你。”

“华容,我好想你。”

华凉惊恐的看着使尽最后力气说完话的凉玉倒在地上,身体化成白色粉末,随风飘散。

尸骨无存。

华凉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巨大的身体疼痛以及丧母之痛,终于令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不!

随即消失在院子里。

半晌,掌时者似是刚从梦中醒来。

他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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