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雪融匆忙赶来,临安医院正门确实围了许多正在蹲点的记者,她没做任何伪装,从前门走自然行不通。
思来想去,她打给顾信则,说明情况,顾信则很快就出来了,多日不见,他的身形清瘦了许多。他带着霍雪融绕道偏门,走VIP通道,将她带进住院部大楼,简短寒暄几句,离开她回到科室,继续做离开前未完成的事情。
有实习生下班来跟他打招呼,他全情投入,恍然未觉。
顾信则从小练习毛笔书法,学的是柳体,后来家里出事,没法继续,他又养成没事写写钢笔字的习惯,多年坚持,习得一手好小楷。
从实习生到住院医师,顾信则经常抄写病历到深夜,最开始也有不耐和厌烦,写下那么多字,熬到完成时总是天光渐白,胳膊都抬不起来,还要打起精神迎接新一天的病患。时间长了,他把这些当成了练字,全医院里,他的病历最工整,字迹最漂亮。
升了主治后,他依然保留了手写病历的习惯,闲暇的时候也会帮辛苦的实习生抄抄病历。
顾信则接到霍雪融电话前,就是在写病历,都说练字最见心性,但看到来电人的时候,他的手一抖,在白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安臣风,跟我谈谈,我有话要问你。”霍雪融来得有些赶,她扶着墙壁,撑着身体喘息。
“干嘛,有事快说,我很忙。”安臣风挑眉,语气凉凉的,拢了拢风衣,靠在另一边墙面上,垂着头,抱着双臂,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头顶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映在地面上,黑漆漆的一团。
霍雪融注视着那团影子,回忆起十年前,他们第一次在《传说》的片场见面。
霍雪融之前拍过两场跟别人的对手戏,在片场玩得很开心,她年纪小,觉得新奇才这样。
而安臣风明明没比她大几岁,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黑着脸,眉头一皱,谁也不爱搭理。现在想来也是命中注定会红,那个时候的他就有了大牌的做派。
他其实长得很好,不惊艳,但属于耐看型,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霍雪融觉得他有心事,犹豫了片刻,耐不住要管闲事的心情,便试探着去安慰他,她笨拙的安慰没有落到实处,换回了对方的一记眼刀,安臣风完全不领情,冷冷地拒绝,赶她走。
霍雪融一直是别人心尖上的小公主,受宠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当下也别扭起来。两位主演不和,片场气氛一片胶着。
可终究是年轻,僵持了两天,又是霍雪融主动示好,这次安臣风的态度好了许多,丢下一个“哼”,好歹没有转身走掉。
霍雪融已经没有那么玻璃心,或者说玻璃心这个东西,碎过一次黏好了,也就不容易再碎成一片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