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初春,HLJ,伊春。
这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今晚的雪出奇的大,天地间充满了凌厉的雪花,狂风不要命的把刚从云里面生出的雪花吹散搅乱,从云端到地面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掌胡乱挥舞仿佛要把人间和云端隔离开来,把天地之间搅乱,搅浑,搅碎,不让本来就是月牙般的月亮的月光洒到地面,仿佛是天地的力量在对抗着什么一般。
突然,一股更大力量的狂风从虚无中产生席卷整个天空,两股不同风向的狂风在云与地之间互相纠缠撕扯,狂风的声音好像嘶吼着什么,它在愤怒,另一股狂风静默却狂暴的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和威势,它不屑用声音来为自己壮声势,它本来就是强大的,它只需要用力量碾压一切,让一切恢复原样,它有它的骄傲。
在两股力量的绞杀下,天上的云终于不堪重负在狂风嘶吼中无奈不甘的变成了碎片,如柳絮一般飘散,最终消失与天空之中。
没有云,自然没有遮挡,没有遮挡,月光自然能洒落大地,虽然微弱却坚定不可阻挡。
天地间的狂风终于怕了,怕了就会弱,变弱就会被另一股力量搅碎消失,最终狂风的嘶吼声消失,天地间回复了静默安然。
没有云,自然没有雪,而刚才生出的雪片在两股力量的对抗中根本无法落到地面,早在绞杀之间飘散消失与天地之间,就在眨眼间,天地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风,没有雪,天地一片干净,月牙般的月亮缓缓的把自己的光芒投射而下,坚定却柔和。
就在天地安静的那个瞬间,在月光洒落大地的那个瞬间,一个身影自月光而出,一身包裹全身的黑色毛呢大衣,一双方头的黑色皮靴,行走在马路之上,黑色短发,长相清秀普通,双眼冷硬有神,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是月光在看着他行走一般。
他在人间突然安静的瞬间出现在人间,月光如慈祥的目光一样注视着他,同时也在保护着他,他停在了一片建筑物面前,三层高的建筑物灯火通明,正中一个红色十字立在建筑物之上,这是一所医院,本该在饭后休息的时间点这所医院却异常忙碌,今晚妇产科忙得焦头烂额。
他走进了医院,走进了妇产科,站在了一间病房外,注视着病房里的一个孕妇。今晚这么多孕妇将要生产,全都是为了这个孕妇,准确来说是为了这孕妇肚子里的婴孩。
想遮了天的眼,非常难,就算有了“它”的帮助,也很难,那为了让这个婴孩平安出生,为了不让天在婴孩生下来之前就把这婴孩灭杀,“它”让这个医院今日生产的孕妇数量翻了数倍,就是为了迷惑这老天的眼。而且这婴孩只能在晚上出生,因为从日落开始到再次日出之前是“它”的主场,所以从日落开始,妇产科就忙碌起来,本该早一些生产的孕妇,和本该明日生产的孕妇,都突然疼痛难忍,马上就要临盆。妇产科从医生到护士一直忙到现在连晚饭还没来得及吃,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晚的忙碌是为了一个孕妇,一个婴儿,而这个婴儿马上就要出生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九点整,你终于要出来了,我们等了你整整一年!他再也没有看一眼病房里的孕妇,转身坐在了走廊里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他知道,这个孕妇马上就要生产了,婴孩的意识已成,魂魄已齐,那这时不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呢,他不是哪吒。
这婴孩的意识已然成熟,他突然有点不自然,因为他感觉这个婴孩的意识似乎在注视着自己,在打量着自己,在向自己问好,一时间,他后背已经湿透。
就在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上的同时,本来还和自己丈夫母亲有说有笑的孕妇头上凭空冒出了一颗又一颗的滚圆汗珠,孕妇咬着牙连呻吟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手上却紧紧攥住了丈夫的手腕,丈夫被妻子突然的巨大力道吓了一跳,看着妻子狰狞扭曲的脸庞和顺脸颊而下的汗流猛然醒悟,低声吼道。
“快叫医生!美霞要生了!”
然后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医生护士出出进进,几分钟后孕妇被推出了病房推进了手术室,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他眉头皱了起来,双手已经握紧,和天的争夺,开始了,而这将持续二十四年,他有些紧张。
夜空之上,月亮还是月牙般大小,月光仍然柔和着照亮着人间,而就在这时,月光仿佛暗了一暗,但是那座三层高的医院,却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