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战
秋叶城，方家府邸之内。
“怎么回事？”看着躺在床上，有气出没气进的方子林，方恒山是彻彻底底的怒了。
将方子林送回来的两个小跟班，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被方恒山吓得不轻，此时被问起，也只是吞吞吐吐地把方子林和林离约战的事一五一十地托出，不敢有一点的隐瞒，也不敢有一点的添油加醋。
“林离？”方恒山的眼中有精光在闪烁。
“是昨天，子林和你提过的那个小家伙。”门外头随着声音，走近来一个沧桑的老人。
方恒山赶紧正容，过去搀扶着，一边说道：“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老人呵呵一笑，道：“我们方家唯一的一根独苗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我能不来？”
方恒山只能悻悻然地点头。
老人说道：“小孩子间的争斗，我们本不该参与——”
老人的话音却又是一转，道：“但是这一次，那个小家伙，过了！”似乎是为了增加一点自己说话的气势，老人用手里的拐杖，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狠狠敲了几下，也不见老人怎么个用力法，地面就出现了一个与拐杖同大小的深洞来。
方恒山皱着眉头道：“学员相争，本就是稀疏平常之事，而且此次约战，也是子林先提起的。”
“那有怎么样？”老人问道。
哪有怎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方恒山无话可说。
老人道：“子林被打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们连哼都不哼一声的话，以后还有谁把我们方家放在眼里？是不是以后，是只蚂蚱就能跳到我们方家头上来撒野？”
方恒山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老爷子你说要怎么办？”
老人眯起眼睛，说道：“让那小子过来，在府前连跪三天认错。”
方恒山摇头道：“这样太狠，刘藏锋不会答应。”
“刘藏锋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学员，与我们方家做对？”老人说着，来到方子林的床前，看到他那副惨样，老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太爷..”躺在床上的方子林此时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看到老人，便哭丧着脸，但或许因为是心情太多激动的缘故，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导致他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悠着，你悠着点。”老人紧张地坐在床边，一脸心疼肉痛地说着。
“你要为我做主啊！”方子林哀声道。
老人点头，道：“放心。方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如果不给那小家伙一点颜色看看，怎么树门庭威严？”
老人一边安慰着，一边嘘寒问暖。
方恒山看到这清形，也是有些无奈。
在方家西厢的偏房，收到了风声的赵河当场就把手中的瓷杯给砸了个粉碎。
“不可能，不可能。”赵河来回踱步，双目有些无神地喃喃。
他很确定，自己的确是废掉了林离的气海，虽然气海破碎对玄气境的人来说不会产生什么玄道尽废的效果，但至少会境界大跌。早上的时候，方子林恶狠狠地来询问过呢，可这不到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传来了方子林被林离一拳打残的消息。
赵河坐蜡了，推开房门，看到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一咬牙，恨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不能不去确认一下，不然方子林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甚至已经想到了方子林在醒来后，那暴跳如雷，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表情。他虽然从不把方子林的修为能力放在眼里，但无奈那个方家大少爷的身份，就把自己给吃得死死的。
夜色渐渐昏沉，最后化作一片黑暗。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赵河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每一刻，都坐如针毡。
直到外头街道上的更夫，敲响了三更二响的更声。
一道隐秘的人影，便从偏房中钻出，仿佛融入了夜色中，熟练地闪过了方家所有的岗哨，在城内的屋顶上疾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一面，而赵河最擅长的，便是这梁上君子的功夫了。
一时间秋叶学院已近，来过了一次后，赵河已经是轻车熟路，学院的守卫，比方家还要有所不如。而且赵河也是事先打听过的，很多老师，包括院长刘藏锋，都不在学院里面居住，这才让他有这个胆子来闯一闯。
偷偷摸到了林离宿舍的门前，被他踢坏的那扇大门才刚刚换了扇新的，赵河有点不太敢与上次一样嚣张地破门而入了，那样子造成的声响太大，上次他的胆子肥，这次经过方子林的事件后，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木质的大门传出一声略显刺耳的“几呀”。
这可吓了赵河一大跳，连忙一跃，附在了走廊上方的天花板上，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竟然没有发出半点的响动。
门开了。
走出来的只有林离，身子有些摇摇晃晃，赵河更是闻到了从林离身上，从房间里头散发出来的浓浓酒气。
林离果然没有发现赵河，只见他站在走廊边上，扭动了几下，竟然就大摇大摆地在三楼往下面尿去。这动作倒是让赵河大跌眼镜，下面可是广场啊，这么没素质的事情，连赵河这个梁上君子都分外鄙视的。
等林离尿完了，抖了抖身体，收拾好后往房间走去，赵河这才反应过来，好机会啊！都送到自己眼前的大好机会啊！
接着，迷迷糊糊的林离就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脑袋左侧处扑来一阵劲风。
很突然的一击，加上赵河对自己的速度从来都是很有自信，所以他根本就没考虑到有这一拳打不中的情况。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一拳直接就砸在了林离的脑袋左侧上，但是赵河有控制力道和位置，稍微避开了林离的太阳穴。
林离的脑袋瞬间被一拳砸歪，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撞向墙壁，发出咚地一声响。
“是你——”林离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是我！”赵河却是自信满满地应了句。这一袭击的顺利，让他自然而然地代入了上一次的角色。
“你找死！”林离低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林离的沙哑的吼声中，可是包含了满满的恨意啊！
赵河冷笑不已，在他看来这只是小孩子毫无根据的威胁罢了。
但是下一刻，他的小腹就被一脚踹中，庞大的力道让他的整个身体都拱成虾米状。
“怎么回事？”赵河在肉体疼痛的同时，心中也是骇然，他察觉到了这一脚的飞起，他本来是想用一只手轻轻把这一脚拍下的，但他想不到这一脚竟然这么快，快到他伸出手时，就已经捣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而且从上面传来的力道，更是令他胆战心惊。
那已经不是玄气境该有的力量了啊！
“你——玄罡境？”赵河惊愕地低声叫道。怕？那倒不至于，不管怎么样，赵河的实力也是玄罡境高级阶段。玄天六境，境界间的差距自下而上一个比一个悬殊。面对一个初入玄罡境的雏鸟。赵河完全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拿下。他主要的，还是震惊。他昨天夜里才刚刚把林离的气海给废掉，作为当事人的他，是确认无疑的。但是现在，林离的境界非但没有大跌，而且还突飞猛进了？
赵河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坐实了自己办事不力？坐实了自己是在给方子林挖坑？方家大少爷会放过自己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的！
这一个瞬间，赵河已经有了从方家逃走的念头。
林离这边却还是低声笑道：“怎么？我进入玄罡境你很意外？”
看到林离竟然也压低声音，赵河笑了，这个家伙，竟然会配合自己，想把动静压小吗？是因为突入玄罡境，所以自信心爆棚，以为可以打得过自己了吗？
赵河很开心，如果林离此时大叫一声的话，他绝对马上就得落荒而逃了，学院内的那么多老师，他真的没有一个是敢轻言取胜的。但是林离的不声张，让赵河始终沉着的心，松了。
不经意间，赵河的眼神中，已经蒙上了一抹阴沉的杀机。
说时迟那时快，思索间赵河也是猛然欺上，玄罡境的修为更是毫无保留地爆出，一掌打向林离。
林离也终于不再对赵河的速度感到无可奈何，面对这一掌，就算铸就巫身的他也不敢硬接，只能往旁边一滚，咕噜噜地滚进了房间里面。
赵河冷笑，如果林离逃到别的地方他或许还会忌惮一番，但没想到他这么蠢，竟然直接滚入了房间里头。
赵河快步追上，甚至还把门给带上了。
然而房内却是一片黑暗，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赵河心里一沉，蓦地感受到脸前冲来一阵凌厉的掌风，还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当下用手一挡，却不料掌风一顿，然后猛地拐了个弯，冲向了他的胸膛心脏的位置。
赵河大惊，慌忙间双臂扭动，往前方一扫，迎着掌风而上，最后却还是扑了空，接着他就听到某样东西在地上滚动的声音，然后咻地一声，一击重拳轰击在了自己腰侧。赵河闷哼一声，单手一挥，而且在他的掌上赫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微光。
这一掌，依然扫空了，但在扫空的一瞬，附在赵河掌上的微光却是暴涨，而且脱掌飞出，射向黑暗中的某个位置。
“嗯——”黑暗中响起一声带着些许痛苦的闷哼，林离被打中了。
林离咬着牙，立于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赵河。铸就巫身后，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哪怕在再黑暗的环境中，他也能视物如白昼，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想把赵河引进来慢慢偷袭。但是没有想到，赵河的应对，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是丝毫不差。而且那突然发出一道微光，精准地打中了自己的右肩。
“化气成罡吗？”林离捂着自己的右边肩膀，恨声道。
“猜对了！”在赵河冷笑声中，房子忽然明亮了起来。
赵河的身体，不知为何的蒙上一层薄薄的白光，把整个房间的黑暗都驱散。虽然不是很明亮，但也足够看得清林离的身形了。
“初入玄罡境的你，还不知道吧？罡气，也是有这样的用途的，”赵河讥笑，慢慢逼向林离。
“是吗？那我就失算了。”林离这时候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令赵河大为疑惑。这小子，真不会自大到可以战胜自己吧？
这时候，房间内突兀地响起一个粗鲁的声音：“妈蛋，林离你干嘛？打扰老子睡觉！咦？不对！你是谁？”
赵河的脸上得瑟的表情，在这一个瞬间，彻底僵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