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难道真要扶持秀婕妤,请恕奴婢多嘴,秀婕妤并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之人。”女官低声道。
淑妃挎着个编制精巧的花篮,手里拿着一把银剪刀,边剪花边道:“那丫头啊,自小也不见得是个安分的。”
“原来娘娘心中早有定数,是奴婢多嘴了。”这女官登时脸红。
“不,你思虑的极好,我身边可不需要榆木脑袋。”淑妃剪下一朵兰花,仔细端详了会儿,随后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她在花间游赏,很快便剪了满满一篮子的新鲜兰花,可她的心却仍旧不满足,不知为何,突然便觉索然无味。
“你说,皇后正在做什么?”她正在阿烨身边怎样的撒娇卖痴?!
这女官听见了淑妃的低语,可她却不敢回话。窥伺圣人起居是死罪!
淑妃无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惨然一笑,“本宫的肚子若争气那该有多好,诸皇子公主若能皆出自本宫的肚子,即便本宫不是皇后,皇后也要让本宫三分,那般独占阿烨的宠爱便并非没有可能。我们明明那么相爱……”
她几乎把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面上却不见任何风波。
河清海晏前殿,东窗长塌上,姬烨和一位头发斑白的布衣老者正对面而坐,笑语飞声。
这对师徒已许久不见了。
“先生难不成效仿了采菊东篱下的五柳先生?”姬烨看着赵太傅袖子上的一点黄泥斑痕戏谑道。
“呔!纵古论今,还没出现一位大儒值得老头我去效仿。他们谁又能比得过我?”狂妄的口气,中气十足。
姬烨会心一笑,“先生依如从前,丝毫没变,朕心甚慰。”
“谁说臣没变,变老了,你看你看。”这老头拽着自己的白头发扯了扯,一脸的莫可奈何样儿,“即便臣肚子里塞再多的诗书古籍也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蚀,臣已老态龙钟,爱妻却风华正茂,膝下三子还在嗷嗷待哺。臣是真的老了,有时便想,若哪一日臣忽然死了,留下那孤儿寡母的终究要被人欺侮,倒还不如一壶毒酒,一家人同死,也省的我做了鬼也惦记着他们。”
姬烨沉默下去,遂释然一笑,“先生放心便是,有朕在谁也不能欺侮您的家眷。”
赵太傅顿时老脸通红,支吾半响,幽长一叹,“放荡半生,没曾想到了晚年亦成了俗人也。我竟是舔着脸向您要承诺来了,奈何,臣真的放不下家中妻儿,终究未曾勘破。”
姬烨知道他这太傅幼时便有做个疯癫和尚,一生流浪的念头的。然,年过半百之后却遇见了年方十八的妻子。
“先生也不必执着,顺其自然便好。朕找先生来,是想问计于您。您可猜得到朕所问是关于谁的?”
赵太傅毕竟是个豁达之人,很快便调整好自己,捋须笑道:“骠骑大将军不日便将返京了吧。”
姬烨笑了,如莲盛开,容颜惊世,对面的赵太傅啧啧数声,又叹:“圣上非人也,神也。”这话在他第一次见幼年的太子时便说过。今日再见青年帝王,风采不减反增,他复真心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