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鲜少会思量这些“正经事”的,但是老天爷似乎就见不得她“议政”,在她陷入沉思的当口,极其突然的安排了一张流着泪的她爹的脸。
沈衡看着那上面川流不息的小眼泪愣了半晌,这才想起他爹还等着“咽气”呢。
心疼无比的摸着沈括的脑袋,尽量安抚的道:“爹,药店的老板说了,现下这个节气不长砒霜,要到冬天才有货。我昨儿给您交了半斤老鼠药的订金,那东西得现炒,再着急也得等到后天晌午才能吃上。”
沈括哭的更厉害了,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沈衡瞧着是往市集的方向去心下冷了半截,连忙制止道:“那药店老板年逾八十了,您这样穿着官服去砸人家招牌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况且,他还是禹城县令三姨太的二叔叔的儿子,也是有裙带关系的。”
“你少唬我。”沈括拿眼瞪她:“三姨太的叔叔的儿子有八十了?你真当你爹是傻子呢。”
“三姨太,年纪也不小了。”她弱弱的说。
沈括看着她那副“江郎才尽”的样子,也觉得满心疼。为了哄他,她闺女那点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都花在这上头了。
“不是去药店。”
他拉着她穿过一处市集的小巷朝前走,绕了好些个胡同最终转到一处宽广的官道前。
沈衡知道她爹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眼见着他目不斜视的从药店门前经过,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当她看见那片熟悉的宫墙,外加洋洋洒洒的凌坤殿三个大字的时候,她觉得,她还是带着他爹去砸药店的招牌吧。
“衡衡,都说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为父虽则不算坚强,但依旧想选择后者。
仪仗在禹城修整是因为连日阴雨,如今转晴,估计明日便要启程上山了。爹虽没什么出息,但也断不能为留个全尸连累了你们,此番就去跟瑞王告罪,也好争取个宽大处理。”
他站在烫金匾额之下如是说,面上带着平日少有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