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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竹国小在桌球比赛中赢得冠军,李远哲跑到校长面前重提昨日拜神之事:“校长,你看,我昨天说希望我们打败,结果我们还不是打赢了吗?是我们技术好,并不是上帝保佑。”

1.哭声响亮的孩子

台湾割让给日本的第42个年头,即1936年11月19日,新竹武昌街李泽藩先生的家里,一个哭声响亮的小生命降生了,他就是李远哲。李远哲的出生给全家带来了欢乐。襁褓中的小远哲特别爱哭,哭起来绝不轻易停止,绵长的哭声表达了李远哲那“执著不妥协”的天性,直到母亲放下手里的活计或父亲放下画笔的时候,小远哲才肯看着抱起他的父亲或母亲破涕为笑。婴儿远哲的哭声,一直印在李泽藩先生的脑海里。在李老先生八十高寿的时候,李远哲专程从国外赶回台湾庆贺父亲的生日。回首往事,李老先生还特别提到了远哲能哭这一趣事。

李泽藩先生和妻子都非常节俭,手都很巧。母亲给小远哲缝制了各种各样漂亮逼真的动物玩具,父亲给小远哲剪拼、扎制了火车、飞机模型。父母用慈祥的爱心和灵巧的双手给小远哲创造了美妙神奇的童话世界。

小远哲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上边有哥哥远川和姐姐惠美。他们都很喜欢小弟弟,到小远哲学会走路以后,他们就带领他在庭院里玩。姐弟三人追逐嬉戏,看蝴蝶起舞,观蚂蚁上树,采花草,玩泥巴,快乐无比。有时候他们围坐在爸爸妈妈身边,听大人讲那些美丽动听的故事,或者是自然界的知识。每到这时,小远哲总是靠在爸爸或妈妈怀里,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远哲上了幼稚园,这为他开辟了一方新天地。幼稚园里有很多可爱的小朋友,还有和蔼可亲的老师、阿姨。他们在一起唱歌、跳舞、做游戏。

从幼稚园回到家,他就把学到的儿歌和游戏讲给父亲听,表演给父亲看,父亲就和他们一起玩耍嬉戏。小远哲最喜欢和父亲一起扎风筝、扎飞机,他很佩服父亲有双无所不能的巧手,又会剪贴,又会绑扎,又会折叠,又会绘画。从父亲手里制作出的玩具比有钱人家买的玩具都要好。父亲特别会做飞机,他用竹子扎出的飞机不仅样子逼真,而且重量适当,飞起来不飘不坠不摆,速度快,航程远。父亲让远哲也模仿着自己动手做,然后在试验中找出缺点,再加以改进。有一次,幼稚园举行飞机模型比赛,小远哲拿着父子俩制作的飞机模型来到了赛场。他的飞机一下子吸引了许多小伙伴,他们围住小远哲嘁嘁喳喳,七嘴八舌地请求小远哲先飞给大家看看。小远哲拨开众人,将飞机送上空中,赢得小朋友们纷纷喝彩。声音和场面吸引得老师也凑了过来。老师捧起远哲的飞机,左看右看,制作的精细使老师啧啧称赞。但老师觉得他的飞机太大,比赛有失公平,就让李远哲按照其他小朋友的飞机模型用纸折叠制作。李远哲二话没说,点头应允。他在与父亲制作飞机模型时,已经对飞机易栽坠、易飘摆的原因了如指掌,所以飞机很快制作了出来。小远哲的飞机头尾处的纸的厚薄和机翼的大小与其他小朋友都不相同,但模样却相差无几。比赛开始后,小朋友都关注着远哲的新飞机。李远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等着喊自己的名字上场。当终于轮到他时,他一下便把飞机送上空中。飞机飞得又高又远,小朋友们一片欢呼。刚才还不相信远哲自己会把飞机做得那么好的老师也赞许地望着小远哲,使劲地拍起手来。

远哲最喜欢陪父亲到客雅溪畔垂钓与写生。那蔚蓝色的天空,开阔的大地,清凌凌的溪水,游动的小鱼,清新的田野,各色的花朵,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父子俩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享受着这远离尘嚣的美好时光,直到太阳落山,天色暗下来,远山近水都模糊了,他们才回到现实世界,意识到该回家了。

2.爱玩耍的小学生

1943年,李远哲7岁了,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因为天资好,父母对他寄托了厚望,像许多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一样,李泽藩先生希冀着子女们知书达理,事业上有所建树。他不仅在事业上追求上进,生活上节俭,用自己的操守影响着儿辈,而且也严格要求孩子们努力读书。李泽藩先生深信,人少年时不立志发愤,长大后就只能碌碌无为。

小远哲每天一放学,只要看到父亲或母亲在家,总是一声不吭地趴在桌子上写字、念书。有时候李泽藩发现儿子贪玩迟误了做功课,毫不姑息迁就,总要一脸严肃地批评训导一通。小远哲喜欢念书,家里的小人书、父亲的画册,凡是他能读懂的书他都读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但小远哲也很爱玩,下棋,捉迷藏,到流着淙淙溪水的地方逮螃蟹,甚至爬上挺拔高大的樟树折下一枝枝散发着馥郁香气的黄绿色花朵。有时放学早,和小伙伴相约着扛上钓竿,提着小水桶跑到小湖旁钓鱼。小远哲既玩得兴致勃勃,又玩得提心吊胆,因为他必须掌握好玩耍的时间,必须在父母回家之前赶回到读书的桌案前。有时玩得忘记了回家,父亲就会疾言厉色地批评他一顿。为此,小远哲以后每次玩时都要派出一个小伙伴专门负责瞭望放哨,一看见远远回来的李泽藩先生便通知小远哲,他的鞋底就像抹了油似的逃回到家里。有时刚抹去满头大汗,父亲就进屋了,小远哲为了不让看见他那还冒着热气的脸庞,就扭过脸去,放大念书的声音。父亲看到沉浸在读书中的孩子,放心地做他的事去了。几十年以后,李远哲回忆起这一段愉快的时光时不无得意地说:“父亲回家,每次看到我都是在埋头苦干,而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在外面野了大半天。”

小远哲会玩会学,在班里成绩优秀。读的书多,讲起什么都头头是道。和同学们相处友好真诚,很受小伙伴们的拥戴。他们在一起打棒球、桌球,李远哲以其威信和出色的球技成了重要的组织者。小学五年级时,远哲成了学校棒球队的主力队员,六年级时又被选进学校桌球队。适逢这一年举行全省桌球比赛,新竹国小的少年桌球手身手不凡,比赛中所向披靡,连克强手,夺得了全省的冠军。这使在学校本来就有名气的李远哲更加风光,一个玩得拿手、学得出色的小男孩当然人见人爱了。比赛取胜的消息传到了李泽藩先生夫妇耳中,两人大为惊异,他们百思不解:这孩子进学校就念书,回家就做功课,怎么打球打得这样好呢?

远哲家生活并不宽绰,李泽藩夫妇过日子非常节俭。家里有一把黑色大伞,那是李远哲祖父的传家之物,使用几十年了,还坚固如初。每到下雨时,李泽藩先生总是把伞取出来亲手交给儿女们,并再三叮咛:不要碰破伞布,它在我们家传了几代人,使我们免受雨淋,我们应该善待这把伞啊。雨后天晴,李泽藩先生小心地把伞晾干,然后用布裹起来,收藏在妥善的地方。李泽藩先生虽然过着十分清苦的生活,但年关时总是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在院子里设下祭坛,摆上鸡、肉和糖果等供品,祭祀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关帝爷、妈祖。向神明许愿,祈求家道昌隆。小远哲喜欢过年,过年可以燃爆竹,饱口福,换新衣,看灯会,还可以得到父母给的压岁钱。小远哲把压岁钱积攒下来,绝不乱花。他常到书店去,看到喜爱的书籍,他就记下价钱,然后跑回家去点数清楚攒下的零钱,看看是否买得起。他常常为不能随心所欲地买下自己喜爱的书而感叹:自己要是能想买什么书就买什么书该多好啊!

小远哲看书很认真,对于感兴趣的书会重复看上几遍。对书上的内容认真地进行思考:哪些观点是正确的、可取的,我该怎么样,我不该怎么样,作者为什么这样写。对读不太懂的地方慢慢地消化。他还坚持做读书笔记,把好的地方和自己的理解及感想记下来。少年远哲当时最喜欢读的书当数《开明少年月刊》了,这是一本充满着改善社会、拯救民族思想的杂志,书中的文章宣扬了民族自尊意识和推动社会向上的进步思想。那一篇篇激扬文字流溢出理想的热情和科学的内涵,激励着少年远哲。杂志对心灵的成熟和献身精神的培养起了催化和孕育作用。后来在科学家李远哲身上体现出的那种忠于科学、服务社会的伟大品德,或许就是在《开明少年月刊》这片土壤中植下的幼芽。后来李远哲回忆往事时说了一句充满着感情的话:当时的《开明少年月刊》,对我心智的启蒙助益匪浅。

3.台湾光复了

1945年对中国及台湾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日本战败投降退出台湾,台湾重回祖国的怀抱。这个重大事件对刚9岁的李远哲震动极大,乃至对他一生的道路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从1895年的《马关条约》签订之日到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长达半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台湾处在日本殖民统治之下。这期间,康有为、梁启超联合一千多名举人上书光绪皇帝,主张废弃《马关条约》,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公车上书”。一些朝廷重臣,如翁同龢、张之洞等也力奏清廷,反对割让台湾及澎湖列岛。

著名诗人黄遵宪写下了“城头逢逢雷大鼓,苍天苍天泪如雨,倭人竟割台湾去”的悲怆诗句。爱国仁人谭嗣同著文申斥清政府竭台湾“二百年来之人力,一旦苟以自救,则举而赠之于人,其视华人之身家,曾弄具之不若”。割台噩耗传入台湾,台湾同胞奔走相告,聚哭于市中,夜以继日,哭声响达四野,其悲壮感天动地。台湾人民在抗法名将刘永福的率领下进行壮烈的抵抗,但在日本侵略者的残酷镇压下最后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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