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分,月光静静洒落在树梢上,每一片叶子都好像蒙上一层白色。大地渐渐沉睡过去,就连一些守夜的人也开始出现疲惫、打呵欠现象。
马轩蹲在树丛之中,不敢乱动,不敢拍打吸血蚊子,而是任由它们缠绕自己,就怕自己一个轻微动作会影响到屋内的人。
他在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算来现在就是最佳动手时机了。他刚才已经侦查过,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两个守在屋外,两个在屋内。他必须先设法引开屋外的两个人。
弯身捡起地上一颗石头,在手中掂了掂重量,然后握紧,用力朝另一个方向扔去,再然后蹲下藏匿。透过树丛的缝隙,他可以看清那些人的动静。对方在明,他在暗,这是很好的动手机会。
“谁?什么人在那里?”察觉到异状,其中一个男人边喊边看向那个方向,但并未移动脚步。
“这深山野林的能有什么,最多是动物,哪里会有什么人,别自己吓自己。”另一个人觉得他太小题大做。
“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反正这屋里还有人,那女人肯定跑不远。”谨慎起见,男人还是这样提议。
“好吧,走。”于是,负责守屋外的两个男人,警惕朝那地方走去。
很好,成功了。马轩非常高兴,但此时计划只进行了一半,他一个人不可能对付四个壮汉,两个还能勉强应付。这次,他要光明正大进去。
‘砰’地一声,屋子的门被撞开,两个昏昏欲睡的男人猛然惊醒,然后挑眉看着马轩。他们站起身,一左一右立在马轩两边,伸出手掌松了松筋骨,打算一起上。
很快,马轩和他们打成一团,传来东西乒乒乓乓落地的声音。房间内被绑着书蓉听见了,更加使劲搓揉绑着自己双手的绳索,甚至不惜弄伤自己。
好不容易挣脱绳索,双手手腕传来的痛楚令她蹙眉,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强忍,快步冲向房门,一打开就看见马轩和那两名壮汉扭打在一起。
“走!”书蓉仅是淡淡瞥了一眼满身是伤,衣服沾染了不少血的马轩,一边经过他身旁一边说。她跑到门外,马轩还脱不了身,于是她捡起地上一根木棒。
马轩蹲下身,两名壮汉的拳头各自打中对方的眼睛,他则趁隙闪身出去,并且快速关上房门,书蓉立刻把木棒穿过门把,打横扣在门框上。这样应该能撑得一会。
他马上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奔跑起来。虽说这座山有山路,但他们不能沿着山路跑,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很大。因此,他拉着她往一旁茂密树林跑去。
却不料跑得太快,一时没留意脚下,突然一个踩空,他们沿着斜坡栽了下去。腾空之际,他反应及时,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沿着山坡滚了下去。他护着她的同时,坡上的尖锐石头插进他后背。
他疼得呲牙咧嘴,但老天爷似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适才被他调虎离山引开的两个男人,此时正在山上搜寻,听到异声走了过来。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很大的声音,怎么这会安静了?”其中一名男人非常不解地道,拿着手中的备用小电筒,在树林中晃了晃,没发现半个人影。
“……”就在他们所站的坡下,小灌木生长延伸出来的地方。马轩一手拥着书蓉,一手捂住她嘴,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而他因滑下山坡弄伤的的背部,正不断渗出粘稠液体,与夜色融为一体。待那些人走后,他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强忍着痛楚,把她从地上扶起,负伤为她寻找下山的路。
“你要承诺以后对潆潆不离不弃,无论她伤心还是开心,你都要陪着她,不能负她。这样我这生就无憾了。”
正在办公室审阅文件的秦邵煊,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文件上签了一半名字的手顿下。他大大吁了一口气,扔下手中签字笔。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慕菲不对劲,虽然事后她表明自己没事,只是希望慕潆能幸福,但他真的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慕菲这个问题的?好像是应允了,而且当时还没犹豫。这太不像他了,明明这是他布下的一盘局,何时起他已经迷失在局中,而浑然不知?
他烦躁地扒了扒额前短刘海,拉开抽屉拿出香烟,抽出一根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燃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他本以为又是顾晨来了,没想到门开启的那一刻,才知道猜错了。
“是你?”他微微一愣,丢下打火机,拿掉口中的香烟扔进一旁垃圾桶,对她的突然造访很是惊讶。
他们几家人是故交,偶尔会有一些小聚会,但她却从五年前开始一概不参加,也不与他和顾晨来往,今日到来,着实吓到他了。
樱落溪瞪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小秘书,一脸不耐烦。小秘书为难地看向邵煊,邵煊朝她摆手,她才安心退了出去。
“怎么,见到我有必要那么震惊么?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害怕见到我?”樱落溪待房门阖上,才边开口边走向他,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坐下,一副准备算账的样子。
他微微挑眉,看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谁叫他们也算青梅竹马,他早就把她当妹妹,现在他只当是妹妹生气需要人哄罢了。
“震惊倒不至于,只是觉得你的出现似乎算准了时间。”他若有所指,故意出言试探:“亏心事暂时没做,以后会不会做就不知道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么?樱大小姐?”
她垂眸抿唇,有意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是的,她就是算准了时间,就是早早在楼下等着,看见顾晨出来后才上来的。她在心里承认自己这么干了,但没打算告知他,再加上她今日不是为这件事而来。
“亏心事会不会做倒是跟我没关心,只要负心事不要做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有些事将要发生。特别是看完那份报纸之后,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哦?愿闻其详。”负心?听她言下之意是他会成为一个负心汉,这倒是得听听了。于是,他端直身子坐着,双臂交叠放在桌沿,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慕潆是我好朋友,我决不允许有人欺骗她感情。若是教我发现她伤心,即便对方是一直待我如妹妹的好哥哥,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她敛起笑容,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欺骗她?”他确实瞒着她一些事,但你情我愿,不至于欺骗吧?
如果有些事对慕潆来说,不知道比知道好,为什么他还要旧事重提。他不说是不想增加她的烦恼,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的过去……”她微启檀口说这几个字的同时,发现他欲开口解释。她立即抬手阻止他,示意他听她说下去:“我不想追究,至于要不要对潆潆说,决定权在你手上。你们的爱情,我可以不插手,但是若你伤她,我不介意与你作对。”
“我从不跟人开玩笑,即使对象是你,我也一样。你应该清楚,我向来不是用嘴说的人,只要我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我。”
“好,你的话我记下。”她的话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但他还是全部接下。慕潆能有落溪这样的好朋友,他打从心底觉得高兴。
感受到他的诚意,落溪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转身欲离开,却听到他说‘等等’。她停下脚步,侧身不解地看着他。
“豪宅开售的邀请函我已经寄到你家里,作为投资人之一的你,记得带上舞伴准时参加。这里有一张卡,麻烦你带她去买衣服和首饰,要把她装扮得美美的,到时我会去接她。”他边说边站起,掏出皮夹里的金卡递给落溪。
她很清楚他口中的‘她’是什么人,但没伸手接过金卡:“这些钱我替她出就可以了。总之,到时你一定会看到一个美丽动人的舞伴。”
“我不止要你带她去挑舞会的礼服,最好尽可能把她衣柜里的衣服全换了,买完衣服后,这张金卡直接给她就行了。”这张卡是他特意开的,之所以一直没送出去是担心她那自尊心又作祟,跟他闹脾气。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接卡,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太多心了,而且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为慕潆如此费尽心机,她怎会怀疑他对慕潆别有用心呢。
“……怎么啦?”他察觉她在发愣,于是手夹金卡在她面前晃了晃,要她回神。
“我突然有点明白,什么叫‘情之所至’。”他很了解慕潆,与她对慕潆的了解不相上下。最后,她朝他笑了笑,抽走他的金卡,边往前走边挥了挥。
‘情之所至吗?’他所有所思,脑海自然而然浮现出慕潆巧笑嫣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