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从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洒在略微凌乱的双人床上,一男一女****挨在一起,随意丢弃在地毯的衣服皱痕明显,空威士忌酒瓶内还残留着琥珀色的酒液。
床上的人儿睫毛微微颤动,刺眼的光线令她眼眸不适,尝试睁开一条细缝,却被阳光射得再度紧闭,抬起素手置于额头,挡住耀眼光芒,慢慢睁开眸子,陌生环境映入眼帘,令她身体一僵。
望着白色天花板上刻画的精致天使图案,她十分肯定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可到底是哪里呢?头部传来一阵疼痛,正打算抱怨出声,忽然感受到一东西放在她腹部。
慕潆疑惑轻拢秀眉,垂下视线往那地方看,一只属于别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螓首沿着手臂偏了过去,一张熟睡的俊脸放大近在咫尺。
她很想尖叫出声,幸亏自己的手掌先一步捂住了嘴巴,深怕吵醒身边的男人。昨晚的记忆如潮水涌上脑海,直至她吞下他渡口的酒,之后就只有零零散散的片段。笨死了!她抡起粉拳用力敲了下自己脑袋。
拉高被子盖住胸前外泄春光,她侧首盯着眼前的他。眼皮下覆着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高挺的鼻子,带着性感神秘的薄唇,一想到这唇昨晚吻过她,心跳不由得加快,整张脸迅速涨红。
突然,他睫毛轻微颤动,眉头紧蹙,面露痛苦,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她不知着了什么魔,竟伸手触碰他眉心,纤指温柔地替他抚平纠在一起的眉。
秦邵煊正被噩梦缠得脱不了身,眼前是那个人一遍又一遍无情转身离开的场景,他想追上去问清楚,但双脚却好像不知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内,承受心脏一次又一次撕裂的痛。
忽然一只温暖小手覆上他的额头,接着淡淡香味钻进鼻腔,心顿时没刚才那么疼,随着小手的抚摸,眼前景色发生了很大改变,使他身心受折磨的噩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微风徐徐而来,扑在脸上,还携着青草香。
这时的身心舒畅与适才被噩梦侵蚀,简直是天壤之别,也正是这份温暖令他再度沉睡,嘴边还噙着一抹微笑。
当慕潆瞥见他嘴角自然流露的笑容,她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是多么鲁莽,吓得如闪电般缩回发烫的手。待他呼吸平稳,进入沉睡状态,她便开始行动起来。
她可没有脸再睡下去,一想到醒来的时候必须面对他的质问,宁愿选择先逃跑。加上当时在酒吧想跟他道谢,他都能误以为是搭讪,要是知道跟她同睡一张床,还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会怎么想她?
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他厌恶的表情,不由得她打了个寒颤,伴随着点点心痛。甩了甩螓首,把所有不该想的都抛诸脑后,先离开这里再说。
伸出手轻轻拿起他横放在腹部的手臂,小心翼翼放回他身侧,显然这个动作使他不满,他再度抬起手臂欲放回原来的地方。
慕潆趁机快速翻身下床,由于动作过猛,加上昨晚一身的酸痛还未缓解,一不小心坐到地毯上,全身快要散架的骨头无声强烈抗议,她只能紧咬牙关强忍。
捡起地上属于自己的衣服快速套上,撑着床沿站起,两腿间的疼痛令她紧蹙的秀眉又深了几分,可她顾不得这些,只想离开这里。
移动步伐往房门走去,握住门把时看见自己的外套在门边,于是弯腰捡起,然后开启房门闪身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外套上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掉了下来,安静躺在地毯,经由窗外阳光透进闪耀出奇异光芒。
慕潆感觉自己做人从未如此鬼鬼祟祟,时不时回首看看有没有人跟在身后,深怕一身狼狈被人看见,蹑手蹑脚闪身进入更衣室,双腿间隐隐作痛,浑身疲惫只想坐着不想动。
更衣室的凳子上,她一只手抚着额头,脸部表情懊恼到了极点,头因宿醉疼得厉害,胃痛得纠成一团,张口就有种想吐的感觉。镜中的她脸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都是醉酒误事!这句话不知在脑海中重复了多少次,每出现一次她就紧咬贝齿一分,最后她索性用双臂把头紧紧抱住。
懊恼之际,昨晚的记忆也渐渐浮现脑海,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被逼喝酒后,主动的人……是她?
如果记忆片段没有错,没有出现混乱,倾身贴近他身体的人是她,胡乱摸一通的人同样是她,这真是自作自受。记忆仿佛怕她还不够后悔,脑海忽然响起一把警告的嗓音:女人,最好有心理准备浇熄自己点燃的火。
随之记起的画面令她面红耳赤,整个人好像被热气包围。不行,她需要冷静冷静。于是,她快步跑进更衣室里面配备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掬起冰冷自来水往自己脸上泼,直至热气消散一些,她才停止。
瞥了眼撑着洗手盆边沿的腕表,六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交替上班的人就要到了,垂眸看了看身上皱痕明显的衣服,要是被人撞见,她大概没脸再出现在这里。
一手在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东西塞进包包,一手握紧电话叫计程车。她这模样,实在不好再去挤公交车,而且她也不敢。因为刚才照镜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衬衫衣领处有几个红点,与吻痕非常相像……
坐进计程车,把住址报给司机,司机从前面的镜子看了后座的她一眼,若有所思。
慕潆被那一眼看得有点心虚,下意识垂下眼帘检视身上的衣服,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才松了一口气。幸亏司机发动汽车,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问。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本想再整理下才进屋,却发现手机关机了,怪不得手机一直没响。再三深呼吸,她才推开铁门走进去,其实紧张得手心冒汗。
昨晚她没回来,妈一定是知道的,她该找个什么理由让妈相信,她是临时有事才没回?一直按时到家,一宿也没外宿过的她,如何使自己的理由合理化?
唉,不管了,先进家门再说吧。她打开大门,本以为这个时间,开门便会看见餐桌边上准备早餐的身影,但没有。带着疑惑蹙起秀眉,一边把包包放在沙发上,一边往厨房走去,却依然不见那忙碌身影。
“到底去哪里了?”她小声呢喃,掏出手机准备打,想起手机没电,于是快步跑上二楼,在房间梳妆台上拿起备用电池换上,才刚开好机,手机便响起,来电显示是:樱落溪。她的好朋友。
“潆潆,你终于接电话了,再不接我就要去你家找人了。”这边,樱落溪嘟起双唇,生气且不悦地对着手机吼。
慕潆把手机原本贴在耳边的手机拿开一些,直至那边的人大声说完第一句话,才重新放回耳际,笑着问:“怎么了?”
“今天的报纸看了吗?”樱落溪试探性地询问,握着手机的手不禁紧了紧。
慕潆没有回答,安静地听着,等待好友接下来的话。只是,这心中渐渐泛开的不安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