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是见还是不见?”在一旁立着的管家见主人久久不说话,似乎在发愣,于是出言提醒,毕竟让客人在外等候不太好,但他看得出那位先生似乎很着急。
“见。把早餐撤了,换上热茶。”自从那件事后,他见着自己就绕路走,已经到了避之则吉的程度,如今上门,势必是发生了他难以掌控的事。
管家颔首,扬手示意佣人过来收拾,他则快步走到门口,迎接客人到来。大门才刚开,客人便像一阵风般掠过他,笔直走向沙发。
“贤侄一大早登门造访,所为何事?”秦浩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之上,挑眉看着匆忙跑到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人。
“伯父,她回来了。”顾晨懒得理会礼数问题,直接道明来意。本来他想自己解决的,但他不可能天天盯着她,因此他需要一个盟友。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交给其他人又要说明解释,太麻烦了。所以,他只好找上对整件事最清楚不过的人,那就是秦浩。
“谁回来了,瞧你那紧张样。”秦浩淡淡瞥了顾晨一眼,放下双腿,端起桌上泡好的温茶递过去:“先喝口水顺顺气再说吧。”
“来不及了,书蓉回来了!”顾晨没有伸手去接,咽了咽口水,一口气说出来。他现在派人跟踪书蓉,得到的资料是,她最近都在暗处观察邵煊,一点都没有出去相认的意思。
他想了很久,猜不透她的心思,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她似乎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至于为什么,他还想不出来。可是,那些跟踪的人是新手,老手被他指派去做其他事,好几次都把人跟丢。
原本安装在书蓉车上的追踪器,有时候会莫名其妙跟丢,好像还出现了干扰。他心头隐约觉得不安,感觉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什么!”秦浩手中的茶杯猛然掉落,浅绿色茶水泼洒在毛毯上。管家见状,立刻上前清理。但秦浩阻止了他,挥手示意他把人带出去。
待整个客厅只剩下他和顾晨,他才掀开紧抿的双唇:“你不是派人看着她吗,为什么让人跑了才发现!”
书蓉回来,她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揭开,邵煊一定不能接受那个事实,所以他决不允许他们见面。之前去顾晨那里,本想高价买那份调查资料焚毁,可顾晨一口咬定没有那东西存在。没办法的他,只好作罢,他认为顾晨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因此也没多加追究,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一开始我们没有人发现不对劲,是后来白天灯还亮着,觉得奇怪才潜进去看。屋内值钱的东西和行李箱都不见了,后来在房子的一侧,我们看到有一扇小门,小门连接隔壁邻居家的花园,想必她是察觉我们在监视她,才偷偷开溜的。”
“而这些猜测也在邻居口中得到证实,待我们去追的时候,才发现飞往B市的飞机早在两个小时前已经抵达机场。若不是刚好我的人在机场碰见她,我也想不到她竟敢离开。”顾晨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没理由她回来B市,入境处没有她的记录。”秦浩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入境处,里面并没有一个叫‘书蓉’的名字,如果有他的人会立刻通知自己的。
这样看来,想必这件事书蓉已经计划了很久,她就是要他们错过寻找她的最佳黄金时间,进入B市后她立即寻找隐蔽落脚点,也有可能在她的计划之中,早已安排妥当。
“她用外籍他人身份入境,所以你根本没察觉。看来这点她也事先想到了,现下最重要的问题是,书蓉手上有一把手枪。”这才是顾晨最担心的事,他通过获得那支枪的来源,做了跟踪调查,把卖枪的人挖了出来,询问了书蓉买枪的数量。
“顾晨,我早就警告过你,斩草不除根,必遗祸害。看吧,我现在说得没错吧,因为你的一时心慈手软,我们如今得受制他人。”秦浩叹气,怨顾晨处事还不够心狠。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晨没办法了,只能寻求秦浩的帮助,一人牵制能力有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我绝对不会让同一个人毁邵煊一生,他与慕潆的婚事势在必行,所以我们只能……”秦浩眯起黑眸,目露凶光,招手示意顾晨把耳朵凑过来。
祸根既已种下,现在才来责怪他人并无用处,倒不如想些事情来弥补。例如,绝对不能让秦邵煊遇见书蓉,否则……
秦浩看了眼桌上的报纸,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不能在这时候出乱子,不然以儿子的性格,他会不顾一切,但只要他们礼成,那就谁也奈何不了。
“如今我们必须尽我们最大的能力阻止书蓉见秦邵煊,这样还有一线生机。我相信结合你我的能力,在B市找一个人还不算太难。”
“明白,一切就按您所说的做。倘若说服不了,那她就不能怪我们了。”
秦浩白了顾晨一眼,没想到顾晨至今还那么天真,“你不是五年都没说服她,你觉得有可能么?”
B市郊外高级别墅群,一栋夜色相爱的淡黄色别墅外,周围很安静,树叶互相碰触发出的沙沙声意外地能撼动忍心,使人的心难以安定。淡淡月光笼罩在大地,给所有东西都蒙上一层朦胧。
乌云偶尔遮蔽月光,那一刻世界仿佛静了下来,静得让人想逃。这样的世界是她曾经所待的。那里充满孤独,感觉黑暗随时能把人吞并。而如今她在最靠近他的地方,却依然获得不了阳光。
这一切全拜那个第三者所赐,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活得如此不见光。本来一开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见他,而不是躲躲藏藏,像个窥视者般跟踪。所以她好恨。
今天又要过去了,她又错过了一天,看了看安静躺在副驾驶座上的小手枪。心想:那就让她多活几天好了。反正到最后她是一定不能活得,她们两个只能留一个。
只要有机会她就会下手,一旦下手就不能回头。她愿意为他走上这条不归路。为了能跟他一起,无论付出什么带价,她都在所不惜。
别墅窗户,向外透出温暖柔和的光,书蓉把手伸出车窗外,想触及那些光芒,可惜她生活在黑暗中太久了,那些灿烂的东西不适合她。
“哼。”她冷哼出声,按起车窗玻璃,隔绝那个光线。那女人自从中午进去就没再出来过,看来今晚是打算留宿了,她嘲讽地暗说。
一个妄想用身体圈住男人的女人是最愚蠢的女人,看来未必等她动手,那女人就会出局。因此,她决定再等等。假如那女人被邵煊抛弃,她就可以不用动手,双手沾血了。
她留恋地看了一眼别墅,然后发动车子,用力踩下油门,任由车子疾驰而去,渐渐与黑色融为一体,好像她就是天生在黑色中生存的人。
“啊,今天真满足。”屋内,邵煊抱着肚子坐在慕潆身旁,手臂自然而然伸过去,拥着她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当真满足?”她略带怀疑地抬眸睨着他,不太敢相信地问了一遍:“今天洗碗的事可是秦总裁包办的。”
“品尝美食嘛,当然要付出代价。”幸亏他够聪明,事先让家里的佣人先离开,否则他们的甜蜜岂不是让别人给看了。而且她是个害羞的人,被人看见一定会脸红,恨不得找地方钻。
她知道他在拐弯称赞自己,虽然她觉得那些所谓美食,不过是些家常便饭,但从他口中说出,她觉得有股暖流进入心田,娇嗔道:“油腔滑调。”
“说真的,如果有个人愿意每天给我做饭,我乐意天天对她好。假如再加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她,那是再好不过的事。”邵煊换上十分认真的语气说。
她狐疑地瞅着他:“我发现你最近总是在若有若无灌输一些思想给我。”她真的有这种感觉,觉得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傻丫头。”他明明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好么,她怎么还不懂,看来时机未到,不如做点别的。低首贴近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附在她耳边道:“饭后,我们是否该做点运动来消化啊。”
“嗯……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坐着看电视。我们到外面去散步吧。”她非常认同地点头,根本没发现他眼中所露的狡黠,挣脱他怀抱站了起来,顺手拉起他大掌。
拉了一次,他没站起来,于是她使劲再拉一次,然后发现他故意坐得稳稳的,狐疑地看着她。她不解地盯着他,两人就这么互看着。
他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想说:这傻女人。看来自己得用行动把自己的话阐述得更明白些,他突然用力一扯,将人拉回沙发上坐着:“我说的运动是这个。”
话音才刚落下,他就倾身向前,顺势把她压在沙发上,一语双关。
“你该不会是想……”话没说完,她便脸红起来,脑海不自觉浮现某些画面。他指的是她想的那个吧。
“你觉得呢。”他故意不给正面回答,打算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话。魅惑的眸子紧盯着她,他此时像极了一头恶极野兽,而她正是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