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龙腾酒店的豪华包厢外,慕潆的心情十分忐忑,门内的人是她三年未见的同学。他们很久没见面了,大概是从她毅然决定辍学开始,她就没再跟这些人联络过。
原本落溪说要来接自己一同过来,但她拒绝了。因为落溪距离龙腾酒店很近,直接过来就是,实在没必要绕一个大圈过来接她,这样迁就她,她反而有点不习惯,所以坚持自己过来。
可当她站在这扇门面前,她紧张了,甚至手心在冒冷汗。三年来他们发了不少聚会的请柬给她,她都巧妙拒绝,这一次不是刚好在龙腾举办,她大概也会像前一次那样不来吧。
她推开厚重雕花大门,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向门的方向看来,因为里头的人刚好在打赌下一个进来的人是谁。当门开启,门外的人令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哟,这不是慕潆吗?真没想到你会来,还以为你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呢。”一道尖锐带着讽刺的声音响起,把他们从惊愣中拉回现实。
这样的话暗指性太强了,慕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仿佛伤疤硬生生暴露在别人面前。这就是她那么多年来不曾出席聚会的原因,她不希望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自己。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可怜,但如今看来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想提,旁人就不会提的,而那种故意挑事的人她是挡都挡不住的。毕竟口长在别人身上。
可她唯独不想在这女人面前输,自身的傲气不允许,再加上两人不为人知的关系,她更不能忍气吞声。当她忍不住想回嘴的时候,一只藕臂从身后搭在她肩上。
“想不到几年不见,姚铃你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这句仗义的话来自好友樱落溪的口,她刚想进门就听到姚铃令人厌恶的声音。
“你!”姚铃生气地瞪着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慕潆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但她仍会想尽办法令慕潆难堪。
“我们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姚铃站起身,双手环胸,一副俨然高高在上的样子。论家世,姚家虽然不及樱家,但输人不输阵这个道理她懂。
“我看不过去不行吗,再说了没人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提了?潆潆现在活得好好的,她何须躲起来?如果她不见人,也只是因为某些地方有某些她不愿用正眼看的人。”樱落溪抓了抓慕潆肩膀,似在暗中给她勇气,告诉她什么事都有自己替她扛。
“哼,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我还不屑与之争吵。”姚铃态度十分嚣张,看着慕潆的眼光充满恨意。
是的,她非常恨慕潆,因为慕潆事事比自己好,而父亲经常拿自己与她做比较。这就算了,而当年她竟快自己一步得到肖磊,这也是姚铃一直记恨的事。
凭什么好事情都往慕潆身上去,而她想得到某件东西却经常无功而返,上天为何如此眷顾慕潆,她就是不服气。所以,每次见她都会忍不住给她难堪。
樱落溪气不过,打算开口反击,却被慕潆拉了一把。她摇了摇螓首,示意好友不要再说,结果自己开口:“姚铃,我不说话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样对待我。你要明白就算是一头善良的羊,当被压迫到极限,也是会咬人的。”
姚铃半眯起眼眸,狠狠地瞪着慕潆,胸口剧烈起伏证明她很生气。而樱落溪则给了慕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种人就是不能不反击,她这一反击击得十分漂亮。
怪不得人家说,平时默不作声的人,一说起话来想必语出惊人,果然啊。樱落溪在一旁掩嘴偷笑,还不忘给姚铃胜利的眼神。
在场的其他人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于是出声调和,主办人立刻将双方安排入座。最不凑巧的是,她们两人来得有点晚,桌子只剩紧挨姚铃的两个座位。
见主办人为难,樱落溪二话不说拉着慕潆入座,仿佛无声宣示她们并不怕姚铃。姚铃只能生着闷气坐下。
同一时间,秦邵煊正驾着爱车,奔驰在宽阔的马路上。原本是想先回家换衣服再去找人,可肚子刚好在这时响起,于是他打消念头打算找她一同吃晚饭。
他心情愉悦,哼着小曲。等红绿灯之际,他瞥了眼倒后镜,一道白光闪过黑眸,一开始他不觉有异,可待他发动车子准备过灯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
于是,他开始特别留意那辆闪过亮光的车子,故意在同一个地方绕了好几圈,发现身后的车似乎一路尾随,这太不寻常了。
他思考那些白光是什么,而车上的人又会是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怀疑那些光是来自摄像头镜片,所以他踩下刹车,把车泊到路边,再偷偷观察那辆车。
果然,白光是一闪一闪的,就是摄像机的闪光灯。明明自己回来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为什么却惹来记者?虽然很不悦,但他还是重新把车开回路上。
“啧,我是太久没上娱乐报头条,你们这些人挂念我么。”他微眯起眸子,突然猛然踩下油门,突然加速穿梭在车流之中,想尽快摆脱这些缠人的记者。
聚会刚开始那个插曲没人再提,因此大家开始畅所欲言,品尝美食。本来一切还好好的,却不知谁问了个问题,令气氛陷入另一种状态。
“慕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一名男生好奇地询问,这个问题同样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因为慕潆当年在大学可是校花,追求者很多,偏偏她选择了高自己一届温文尔雅的师兄:肖磊。
“我……”慕潆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犹豫着该怎么说自己的工作。只因调酒师在别人眼中是个不太好的职业,不仅要在龙蛇混杂的酒吧工作,必要时还要陪酒。虽然在龙腾是无需做这种事,可毕竟这些是旁人对调酒师的初步‘认识’。
樱落溪的手伸了过来,搭在慕潆放在大腿上,紧握成拳的手背上,微笑颔首,暗中给她勇气。
而一旁的姚铃完全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没人比她更清楚慕潆的一切了,那份工作她恐怕是不会说出来,到时候她就有把柄可抓了,定要让她难看。
慕潆微启檀口,准备说出自己调酒师的工作,此时包厢的门开启,服务员正手捧一碟精致菜色朝桌子走来,服务员把菜放在旋转桌中间,准备退出去之时却发现一张熟悉脸孔,就在自己身旁,她高兴打招呼。
“哎?慕潆今天不用上班么,难怪地下酒吧的客人那么少。他们是慕名去喝你的调酒,你不在估计就离开了。”服务员跟慕潆相熟,也谈得来。
“额,是吗?”服务员说完话后,她立即感受到好几十道目光朝自己射来,好像要将她射穿。有必要那么惊讶么?不就一份工作,她也是凭自己双手获得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看不起的眼光?
服务员见包厢里气氛不对,以为自己说错话,于是朝慕潆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包厢。她出了包厢,险些撞上走廊的客人,她立刻道歉便匆忙离开,留下一扇并未完全阖上的门,却刚好能把里面的情形和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名问话的男生咽了咽口水,继续追问:“慕潆在酒吧担任什么职位?”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的,深怕出口的答案令自己心碎。因为他可是一直暗中喜欢着她,从上学时期开始。
“调酒师。”他的态度使她蹙眉,而在场的人除了落溪,其他人似乎正用有色眼睛看待自己。她不懂,自力更生有什么错,职业根本不分贵贱,况且调酒师牌照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考上的。
“我经常去的那些酒吧,调酒师除了调酒,另一项看家本领就是陪酒。你该不会为了这点小费,跑去糟蹋自己吧?”姚铃说得一脸痛心,表面上非常同情,实际上心里正偷乐着。
“那你下次得好好来捧捧我的场了,不过只怕你进不了龙腾地下酒吧。不过放心,作为员工的我,可以带你进去参加一下。”对方带讽刺的话令她非常不爽,虽然姚铃身上流着和自己同样的血,但她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不过一个陪酒女,也敢跟我大小声,让你跟我们同台吃饭,是你高攀了。”
主办人见姚铃说话过分,立刻跑过来拉了拉她手臂,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无奈姚铃仗着大小姐脾气,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用力甩开前来劝说的人的手臂。
姚铃从上学时期开始,就不断针对慕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没人知道她们为何如此。不过向来就一个现象,姚铃气势逼人,而慕潆总是默默承受的一方。有时候真的让人很不懂,明明姚铃无理取闹,为何慕潆就是默不作声,任由她说尽自己的坏话?
“我的未婚妻何时成了你口中的陪酒女?怎么这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既然你们不愿与我女人同桌吃饭,那人我就带走了,但以后要是有这种聚会,请不用再寄请柬过来。”一把带着不悦和威严的声音,随着开门声在包厢毫无预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