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姐,请签收。”一名穿着工作服,上面印着花店名称的年轻小伙子,抱着一大束勿忘我走近柜台,并掏出送货单,递给她要求签收。
慕潆没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反而觉得无奈。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望着桌上的花束,实在烦恼。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单子,握着笔却没立刻签上自己名字。
“我说……”她觉得快被逼疯了,这酒吧内不少人对她投以羡慕的目光,但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这位小哥,你能不能不要再送花过来了。”
花店员工一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她,觉得这女人很是奇怪。别的女人都希望被如此疯狂追求,只有她一脸无奈。由于职业操守,他没多说什么,边摇首边说:“我只是按客人的要求办事,请你签完名把送货单还我。”
她吁了大大一口气,不想为难其他人,在货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谢谢你。”可我不想半个小时后还会见你,这句话她默默在心里补充。
小伙子接过送货单塞进口袋,礼貌颔首,便转身步出龙腾地下酒吧。于是这送花的可以说暂告一段落,酒吧客人也各自谈笑饮酒。
此时,另一名女同事靠近吧台,坐在椅子上,用一双羡慕的眼神直瞅着她,她都能看到那双眼在冒着金星了。不过,为什么一般女人收到花应是很高兴的,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难到就因为送花的人不是心中所想念的人么?
女同事看着她身后的花,有些好奇地问:“哇,慕潆,是谁追你追得那么猛?半个小时一束花,而且每次送来的都不一样。”
慕潆看了同事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像她一样欣然接受才是,也应当表现出跟她同样的心情,可自己连挤出一点笑容的欲望都没有。
翻开放在花束中间,与那几束花一模一样的卡片,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遒劲有力的字体,一笔一划都细心勾画。上面是同样的几句话,同样的结尾名字。
“一个无聊人,没事吃饱撑着,拿钱炫耀。”她有点生气,用力阖上卡片,扔进垃圾桶。言简意赅,语气坚定地评价。
“额,看来你对那人很有意见。”同事被她生气的口吻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似乎八卦过头了,于是把手中的酒单子递给她,示意她拿酒。
何止有意见,简直没好印象!慕潆在心里嘀咕,拿着单子转身从酒柜上拿酒。同事走后,她抱起那束被冷落的勿忘我,跟之前那些花堆放在一起。
她蹙起秀眉,盯着这些花,若是花还送来,她工作的这个吧台估计是放不下了,这样会妨碍她工作的效率。不行,该找那人好好谈谈了,不能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
脑海闪过卡片上的字,确定地点后,她拜托同在吧台工作的调酒师帮忙看一下吧台,人再三深呼吸,然后才迈出步伐,朝卡片上的房号走去。
在酒吧VIP房外,她注视那间房的房号良久,忆起这是他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只是这次有所不同,安静了不少。
‘叩叩叩’该来的还是要来,该解决的不能一拖再拖。这样对自己说后,她抬手敲打房门,里面很快传来浑厚的男声。
她走进去,本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吵闹,没想到安静得出奇,而且这里只有他一人,两手横放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的样子,桌上的酒虽然开封,但他似乎一点都没动。
“你可终于来了,我多怕等不到你。”男子勾唇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就知道她会来的,即便她来得有点晚,与他的计算有些出入。
但她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反倒吸引了他。他习惯把每一件事的过程,和每个人的心思都猜透,这样才能保证任何事都不会脱离他的掌控。可现在看来,她是唯一超出他预算之人,所以他才对她感兴趣。
同理,这样的人不好控制,若他想据为己用,就必须攻心为上。若是得到她这张王牌,他不信秦邵煊还敢轻视自己。
“寒洛,立刻打电话给花店,叫他们不要再送花过来了。”她半眯起眸子,狠狠瞪着他说。他的眼神根本就像在看猎物,令她浑身不舒服,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寒洛非但没生气,反而轻笑出声,他就喜欢她说话不拐弯抹角。他用欣赏的目光看她:“怎么,这里面都没有你最喜欢的花吗?不然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不必再送,不用再浪费钱了,即便送来,它的下场也是立刻进垃圾桶。既然明知知此,何必再话冤枉钱呢。”她在他面前停下,不改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前来的原因。
她没有半点兴奋,反而觉得是负担,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令她十分疑惑,但内心有把声音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去猜测他的用意,也不要问出来。
“看来你并不喜欢那些花,那下次我换进口的好了。”他故意忽略她的淡漠,视那些她刻意划下的疏离为不存在的空气,自顾自说。
她无奈抚额,自己明明说得够清楚了,他为什么要这样。本想把话说完就离开,但她才刚想着挪步,便被他的话吓得缩回脚:“不要故意装傻,你明明听清楚我的意思了。”
“我没有装傻,我只是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我……”他忽然站起,绕过水晶桌,高大的身影遮去一部分灯光,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怒不奉陪了。”像是心有感应,她立即打断他的话,阻止他再说下去。有些事藏在心底就好,说出来就对双方都不好了。
于是,她瞥了一眼靠近的他,边说边旋身,三步并两步,迅速朝房间唯一的出口跑去。眼看伸手就要碰到门把了,忽然眼前一花,一个黑影掠过,下一秒她便撞上一堵肉墙。
“为什么急着走,起码听我把话说完,这才是对客人该有的礼貌,不是吗?”他知道她会站不稳,因此在她向后仰的同时,伸出双手按住她双肩,令她站定,才搬出待客之道。
她不安地垂下螓首,双眸不敢接触他,一个劲盯着地面。双肩因他的碰触而全身发烫,她咬着下唇,不知该不该甩开他的大掌。
“我只是想起有集市去做。抱歉,你能放开我吗?”她一再深呼吸,要求自己先冷静下来。其实,她很想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我把该说的都说完后,自然会放你。”他敛起吊儿郎当的笑,换上认真无比的表情,十分郑重地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
‘轰’地一声,脑袋像被突然炸开了一样。她就说嘛,一定不能留下,想不到她的直觉那么准。他话已出口并挑明,接下来她就必须回答了,她该怎么回答?
“寒先生,上次应该说得很清楚,我的男朋友是邵煊。”想了好一会,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他的想法,虽然有些话很伤人,那只是一时的,总比拖着比较好。
因此,她选择了打击他。这种痛刚开始确实撕心裂肺,可时间一久,记忆会慢慢消散。这才是对他最好的。
“我知道,但是……”寒洛非常清楚地颔首,可他似乎有自己的理解:“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是有机会的。况且这不影响我追求你,只是让你有选择的余地。”
“不是,你到底懂不懂……”做人是要一心一意,不能三心二意。抬首刚好看到他自信地睨着自己,全部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
“我懂。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我的真心未必比他少,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他放下双手,打开房门,将她推了出去,根本不给她机会拒绝:“好好上班,我等你下班。”
“……”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连被推出门外也是。微启双唇,打算说点什么,可门却当着自己的面阖上,害她想说的话来不及说。
瞪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她抬手想敲打,可快要贴近门板的时候,她的手却顿住了,悬在半空之中。最后只能咬牙收回,转身离去。
寒洛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令她工作期间有些分心。怀着忐忑的心,好不容易熬到快要下班的时候,看了看时间,还未到点,但为了避开某人的纠缠,她只好拜托下个接班同事提前上班,谎称自己有事要先走。
同事答应后,她立刻换下工作服,拿起包包,几乎用跑的飞快往龙腾酒店大门走去。平时都是邵煊接送自己,因为他说大半夜的,让她自己回家,他不放心。
可今天他出差了,她要自己回去。可怎么就如此碰巧,他一出差就发生这种事?想起寒洛那张认真的脸,她觉得自己狠心。
走在没半个人影的人行道上,一开始她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可后来她竟听到其他脚步声,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