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一边按压发疼太阳穴一边走进肖氏大楼,宿醉令他很难受,整个人状态都不好,加上这几天经常在电视新闻上看到慕潆和邵煊出席活动的身影,甜蜜幸福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
现在他还是会沉浸在三年前的回忆中,会想自己三年前的决定是否正确,是不是问自己是不是后悔了。
他明白的,无论他的决定是否正确,后悔与否,时间都不会因此而倒流,可谁又能保证若时间回到那一刻,他不会再次选择错误?
她如今很幸福,他该大方祝福她的,但真的办不到。
每天下班回家,他总是习惯性将车停在她家门外,虽然那个家没有主人,他还是幻象着某一天,她会重新回到这里,他能天天看到她。
可从黄昏等到夜幕低垂,黑漆漆的别墅没有丝毫灯光,死寂一般立在那里,孤清且寂寞,如同坐在车内的自己。
慕潆把别墅交给地产公司出售,他傻到千方百计动用了人际关系秘密将别墅买下来,这里有他们相处的回忆,他不想就此抹杀。
别人说,忘却旧爱的最好办法是抹杀一切有关她的事情,可肖磊偏偏反其道而行,只是因为他根本忘不了。
每个经过肖磊身边的员工,大气都不敢呼一下,因为老板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谁也不愿去引火烧身。
最近公司一直处于低气压,先是慕副总突然辞职,接着在秦氏上任总裁,本以为总裁和副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听闻副总要嫁给秦氏集团总裁。
各种消息之下,加上老板气色不好,谁也不敢大声讨论这些事,就是苦了一群上层管理,听说开会的时候合作案一直被否决。
站在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前,肖磊却迟迟没动手按键,然后脚跟一旋,朝另一个方向的员工电梯走去。
听说最近人事部做事很不认真,他忽然心血来潮搞突袭,他想看看人事部到底在做什么。
眼快电梯快阖上,他加快脚程,伸手按住电梯门,门感应到人立马停止阖上慢慢打开。
还好赶上了,不然要等下一班太麻烦了。他吁了一口气,大步跨进电梯。里面有个捧着各种卷筒画报,一身黑白正装,脚踏平跟鞋的女人。画报挡住了她的脸,使他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而且她并不高。
肖磊大步跨进电梯,站在靠近电梯门按键的旁边,关上电梯门按下自己要去的楼层,通过电梯内镜子的照射他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人。
瞥了眼她身上的画报,双手抱着都有困难了,他不指望她能自己过来按键,“到几楼?”
垂下螓首的女人一愣,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能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个数字。
按键声再次响起,随后电梯平稳匀速上升,谁也没开口说话。但很突然的,电梯猛然抖了一下,女人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幸好及时撑住电梯内置扶手,但海报却散落一地,有些甚至滚到肖磊脚边。
夏宁傻眼了,本想挡住他的视线,免得他认出自己,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她实在是很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无奈翻了个白眼,她只能认命弯下身去捡画报,这些都是公司请人绘制的新LOGO,她刚从外面拿回来准备给主管看。
蹲下来一个个捡起抱在身上,偷瞄了一下那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她是不指望老板大人会替自己捡东西,不然花钱请她来干嘛的,所以非常认命。
可是,那些滚到他脚边的……要怎么捡啊,她在心里哀嚎,求谁来搭救自己一下,但那是在做梦吧。
这里四面墙,公司的人都在上班用电梯的很少,只有她跟他。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她都觉得倍感压力,更何况自己还看过老板最狼狈的时候。
虽然事后被威胁不许说出去,但他真的错看自己了,她在公司存在感很弱,在部门是打杂的份,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
默默叹气,最终决定继续捡,她需要这份工作,非常需要,所以要学会低头。
眼前出现一卷画报,顺着画报看过去,她傻眼,他竟然帮自己捡了?
一时忘了之前告诉自己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事情,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看着彼此,若不是他先开口,她会忘记移开视线。
“还不快拿好,楼层都快到了。”
肖磊也不懂自己为何会主动帮忙,心里还涌现出如果她丢了一份或者迟了送去,她的上司会不会骂她这种奇怪的想法。
最后,他把自己突发的善心解释为,日行一善。
其实一开始他没认出她,不久后感到身后有注视目光,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从电梯壁倒映出的镜像中,看到她时不时偷偷看自己,这才知道那人是她。
上次他因慕潆说分手的事,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坐在雨中浑身湿透没人敢接近,只有她过来为自己撑伞,还带了他回家,给他煮了热腾腾的姜茶,不然第二天他定会感冒的。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启,拉回夏宁的思绪,她急急忙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接过画报站起,像逃跑一样闪出电梯。
出了电梯才猛然想起什么,她立刻刹住步伐,不敢转身却说了句,“谢谢。”
站在电梯中迟迟没按下阖上键的肖磊一脸黑线,下意识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有那么可怕么?她怎么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眯起黑眸盯着她越走越快,恨不得立刻消失的身影,他收回视线,趁着电梯门还没完全阖上,瞥了一眼这楼层的部门牌子,继续上楼突击检查。
自从慕潆辞去副总职位,他也没找到合适人选,因此所有的事都要经过他审核,一下子工作量多了很多,压得他透不过气。
肖磊狠狠瞪着办公桌上,人事部刚送来的员工资料,好几个文件夹,他只挑出上面写着财务部的文件夹翻开,在其中某一页上停止继续翻动。
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从她担心他感冒带自己回家那天起,他就知道她有一颗善良的心。明明是简单扫了一眼她的资料,却能熟记脑海。
夏宁,夏宁……这是一个很独特的名字,念一遍就能给人一种舒适感,仿佛如沐春风。
肖磊突然像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甩手将文件夹扔到办公桌上,烦躁扒了扒额前短发,拿过香烟点燃,吞云吐雾间,他仿若看见夏宁紧张的小脸。
他疯了吗,为何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他爱的明明是另有其人。一想到慕潆这两个字,心就微微抽痛,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懂得放开。
他甚至傻到去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缅怀过去,明知这对自己是一种折磨,他还是固执做着。
起身拧熄只吸了一半的香烟,来到落地窗旁,一双黑眸专注看着远方。
夕阳渐渐沉下去,把B市笼罩在橘黄色之下,正值下班高峰期,车辆的喇叭声和人潮多了起来,周围也变得吵杂。
这栋大楼里,估计每个人都急着回到自己温暖的家,而他却是不想回家的那个人。
何时才能忘记她?这个问题最近一直盘踞脑海,可不是他不想忘记,而是根本忘记不了。有时候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都会令他记起两人经过过的事,他放不下,也不想逼着自己放下。
看来今晚又会是个只能依靠酒精入睡的夜晚。
肖磊在窗前站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流动,入神的时候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远处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身拿起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摸黑离开办公室。
轿车在沥青马路上快速行驶,漫无目的行驶。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公司里,更不想回到冷冰冰的家,因此方向盘一打,往B市最热闹的酒吧街开去。
将车停放在路边,然后才进入酒吧街,这里的人很多,擦肩而过的多多少少身上带有酒味。
肖磊身穿西装走在人群中,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但高大身影英俊外貌惹来其他人侧目。
他对那些目光可以说视而不见,黑眸掠过头顶酒吧招牌,随意选了一间走走进去。
这里不像他去过的酒吧,这里什么人都有,可以说是龙蛇混杂之地,音乐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随着音乐摆动身体。
在肖磊看来,这里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乱!
不过对他来说这些完全影响不到他,只因自己只想找个地方喝酒,还要没人认出来,因此他选择了这地方。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招来服务生上了一打啤酒,独自一人灌了起来。烦躁的他一瓶又一瓶往下咽,不少美女过来搭讪都被他冷着脸不回答的表情吓退。
那是因为肖磊眼里根本没有她们的存在,唯一存在的人此时正陪在他人身边。
忽然,他眯起黑眸,拿着啤酒瓶的手顿了顿,盯着那抹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很疑惑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