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煊迈出一步,立在双方中间,双手握拳说出决定,“蓉儿,你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你一起死而已,我陪你,反正我欠你那么多,这条命就当偿还给你。”
“谁要你擅自做决定,我那么恨你,何必为了我枉送性命!”慕潆知道的,邵煊只是不希望她为难,但他又是否知道,她并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死。
“你错了。”邵煊定睛凝望了慕潆一会,然后牙关一咬,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能任由这种不舍蔓延。
他看向书蓉,并开始一步一步接近她,锋利的匕首在慕潆脖颈上划出血痕,血很快湿润了衬衣的衣领,原本干涸血迹的衣服上又增添了颜色。
“我来不是为了替你去死,而是陪蓉儿一起死。蓉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去证明吗?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现在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好不好?”
这些话令慕潆心痛地闭上眸子,原来在邵煊心底,书蓉依旧是那个很重要的人。明明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心依旧会痛?而且痛得令她难以呼吸?
一个人嘴上说的话可以骗人,但邵煊眼底的深情,她不会看错。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划在她身体上,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看到慕潆难过的表情,肖磊知道自己今生都不可能获得她的心,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看着她被伤害。
他瞪着罪魁祸首,握紧拳头想上前好好揍邵煊一顿,“秦邵煊,亏我还以为你一心来救人,没想到却是来会旧情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你闭嘴,我们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邵煊怒吼一声,回首狠狠瞪了肖磊一眼,然后换上无比情深的脸望着书蓉,“蓉儿,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你愿意。”
他微眯起黑眸,书蓉的手在抖,划在慕潆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深,在这样下去会失血而死。那把匕首实在太锋利了,他不敢轻举妄动,冒险的结果很可怕,而且他也冒不起失去慕潆的险。
邵煊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怕太快引起书蓉怀疑,还差几步就能到书蓉身边了,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若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他要先衡量安全性,再动手。
“真的吗?”听到邵煊这么说,书蓉难以抑制内心兴奋,握着匕首的手不禁放松了一些。
可思绪一转,她想到自己的身体和面容,突然脸色紧绷,把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移开,改直指正慢慢靠近自己的邵煊。
“站住!”她忽然怒吼一声,刀尖冰冷直逼,邵煊猛然停下脚步,而此时刀尖与自己的角力不过几厘米。
他悄悄看了一眼手脚被绑在椅子上的慕潆,目光不敢多作停留,免得书蓉会怀疑。但起码他与慕潆的距离拉近了,只是暂时不能救她。
“怎么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们这就马上去。”邵煊焦急催促。
“不,你是骗我的。”书蓉忽然激动起来,单手握刀的姿势变成双手。
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只要她往前一步,她就能一刀过去,可渐渐的她的手放松了,一只手抚着戴口罩的脸,随后把心一横,扯下口罩,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我变成这样你还会要我吗?”
邵煊和肖磊同时一愣,看着那张毁了将近一大半的脸,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并不是因为可怕,而是她心灵的扭曲。
“只要你还爱我,变回我最初认识的书蓉,我就要你,我就娶你。”
“……”
“不相信我吗,那你可以用手上的刀刺向我。若是我懂了,就表示我在说谎。”
邵煊在赌一次机会,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慕潆安好。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爱,只觉得婚姻是他可以利用的筹码。曾经他以为自己深爱着书蓉,遇见她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被爱。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随着时间渐渐深入他的心,甚至不知何时她已住进自己的心房。
以前他觉得‘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这句话很荒唐,人若是有那么多次轮回转世,那他和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世才能结为夫妻呢。
他希望人真的有下辈子,如果有,那换他来找到她,来深爱她。下辈子,如果你仍是我的新娘就好了……
“……”书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再看了看邵煊坚定的眼神,在信与不信之中徘徊不定。
不能让她细想下去。邵煊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他很清楚时间拖得越久,自己就越没把握。因此,他在未等到书蓉答案的时候,往前迈步。
“你想干什么?”书蓉看到他身体动了,意识到自己的匕首正对着他,所以本能往后退。
只是他似乎下定决心要证明自己话中的意思,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她的手却抖动得厉害,“不……不要过来,我真的会刺下去的!”
书蓉为表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双手握刀,只是手止不住地发抖。
“那你还等什么?还是我来帮你一把?”邵煊出其不意抓住书蓉的手腕,把直指他脸上的刀尖,移至最致命的心脏处。
“别……”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上,书蓉对他下不了手,反而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呜咽说:“我信你,我信你。”
邵煊吁了一口气,这局他赌赢了。他一手回抱书蓉,脚往地上一踢,掉落的匕首腾空而起,另一只手非常快递抓住,然后一刀切断吧慕潆绑在椅子上的绳索。
这样一来,危急解除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而沉浸在邵煊温暖怀抱中的书蓉,根本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当邵煊用力抱紧她的时候,她还因他的举动而感动。
邵煊双手抱住书蓉,一切准备就绪,吁了一口气之后,他忽然道:“肖磊,还不快点过来把人带走。”
在他怀中的书蓉身体一僵,偏首看了一眼慕潆,隐约觉得她的坐姿变了,再看一眼绑着她的绳索,已经断掉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邵煊,接着开始挣扎,不停扭动身体,无奈他将自己越禁锢越紧,就连退离抽身都做不到。
“秦邵煊,你竟然欺骗我!”她愤怒大叫出声,声音响彻整个仓库。
她好傻,为什么依旧会相信着男人的心会回到自己身上,她太天真了。她费尽心机才捉到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肖磊上前救人。
她的剧烈挣扎,导致手臂上的伤口越来越疼,身体中有更多的东西往外涌。邵煊咬牙强忍,只是失血过多的下场是身体越来越无力,而她的晃动却愈加激烈。
“你真的不能一错再错了。”邵煊怒吼。
肖磊上前解开帮助慕潆双脚的绳索,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准备带人离开之时,他看了邵煊一眼,正打算开口却被打断。
“还不快点带她离开!”邵煊很清楚自己快要困不住发狂的书蓉了,他们能躲远一点是一点,而且这里靠近门口,出去之后门一锁就安全了,算算时间顾晨也快到了。
慕潆安全了,他就安心,相信肖磊会好好保护她的。至于他跟书蓉,他们总要做个了结的。
肖磊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慕潆喘着气说:“要走一起走。”
他们没见过书蓉身上藏着的东西,慕潆很清楚那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想失去他。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由始至终都是爱着他的,从来没变过。那种痛彻心扉,她不想再尝试了,所以她宁愿……
“要死一起死!”
邵煊笑了笑,说:“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同生共死,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慕潆脸上布满的泪痕刺痛了他的心,她多么希望能有机会替她抹去泪痕,也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哭。
牙关一咬,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书蓉,大声朝肖磊喊:“肖磊,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把人带走!”
“可是……”
肖磊本以为邵煊是无情无义之人,没想到他用自己充当诱饵,引书蓉上钩。与邵煊比起来,自己什么都没做,没资格领走最大的功劳。
“别可是了,她比我更重要!”不知是邵煊的力气越来越弱,还是书蓉反抗力度加大,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伤口传来的疼痛令他额上冒出冷汗,双腿乏力。
“好,你等我。我将她送出去,回头就来救你。”肖磊清楚看到慕潆在邵煊心中的重要性,而且现在这情况要一起离开是不可能的。
慕潆慌了,挣开肖磊扶着自己的手,走过去拉住邵煊的衣服,“我们一起走好不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潆潆,记住,我爱你。”
话音刚落,邵煊便抱着书蓉,往更远的地方闪去,强行拉开彼此距离,是她的手触碰不到的地方。
这时,肖磊不管慕潆愿不愿意,再次拽着她的手臂,用拖的将她拉出去。
“邵煊,邵煊……”
呼喊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远,邵煊终于勾起一抹笑容,真正地放心了。
“蓉儿,你身上有炸药是不是?我陪你一起死,下辈子不要再爱上我,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