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潆抬首迎视他的目光,发现他仅是嘴角微扬,冷笑睨着自己,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支票边缘划痛了她掌心。她掀唇露出苦涩的微笑,心想:以前她怎么会觉得纸是伤不了人呢,瞧,自己如今不是被划伤了吗?
她这是在自作自受吗?一张支票买一晚记忆,这是多么可笑的情形。这张支票宛如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现在正无声地指责她做错事,讽刺她活该被他当成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自己的一时好意,竟换来这种结局。她撇了撇露出嘲讽的笑容,一直以来她的努力在顷刻间化为灰烬,黑色字体和红色印章的票据,轻易把她打入万劫不复地狱。真是太可笑了。
“你什么意思?”她不死心追问,高傲仰起螓首,目不转睛地直视他。支票被她捏皱,同时盛载了她满腔怒意。
秦邵煊不以为意,对她的问题感到可笑,所以说有些人是贪得无厌的,得一想二。不过,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绝不会被人有手握把柄的机会,自然她也不例外。
“这些钱买你的初夜足够了,还是你认为不够,想再加?可以,你说吧,多少钱才能封住你的口。”他往后再退了几步,双手插进裤袋,斜倚在她对面的墙上,与她对视。
“……”慕潆从未受过如此侮辱,那种痛比同学骂她私生女,比孟初兰带给她的难堪,更甚百倍。如果说的是其它事,她可以抬头挺胸反击,但现在说的是初夜。她再怎么淡定,都不可能佯装不在乎。
“别想着把钱扔回给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不然下一次见面难看的人是你。”
从她的小动作看穿她意图,他先一步出声喝止她想做出的举动。有些女人以为只要献上初夜就能获得更多,他最恨那种刻意纠缠的女人,到现在为止,他对她的印象都不错,希望她不要步入他划分为讨厌那一类人。
“拿着你的钱,滚出我视线,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会给你两巴掌,来报你向我扔支票的仇!”她再也忍不住了,感觉跟他多呆同一个地方一分钟,都感觉透不过气。
于是,她做了一件看起来很有骨气,实际上愚蠢至极的事,但她没有后悔。
她挺直背脊立着,攥紧拳头,抬手用力把支票甩回他脸上,然后旋身跑出小走廊。转身刹那,隐忍在眼眶的泪水忍不住滑落。
她没有抬手去拭,而是垂下螓首,让飘落的刘海挡住挂满泪痕的脸,抿紧的唇努力压抑快要夺口而出的啜泣声。眼泪模糊了视线,泪水滑落脸颊渗入唇缝,咸味立刻在口腔中扩散,那是泪的味道,又苦又涩。
“……”耳边萦绕她信誓旦旦与他划清界限的话语,不知为何他没有感到轻松,心反而沉重起来。他伸出大掌想抓住她手腕,明明快要碰到,他却缩回手指,与她手臂错过。
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懂自己为何要抓住她。说道歉吗?他不是那种人,收回刚才带侮辱性的话?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望着掉落在地上,如同一团废纸的支票,想起她转身时甩落在他手背上的滚烫泪珠,他第一次感到心里充满罪恶感。
不过,这女人竟敢对他扔支票团!他有些怒意,但仍保持不变姿势倚在原地,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浑蛋,坏蛋,无耻,下流!’换下工作服,慕潆怒气冲冲大步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脑海里一直浮现那张俊脸,她就一直用这四个词咒骂他。
凌晨两点多,龙腾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车辆并不多,因为这里停放的都是酒店工作人员的车辆,所以这里显得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忽然想起电视剧里经常演的戏码,停车场内有人图谋不轨跟在自己身后,才这样想她发现脚步声似乎有点紊乱,不像只有她一人在这里。
心不由得蹬了一下,后背凉飕飕的,她顿住脚步,不敢转身,仔细听周围的动静。突然她感到毛骨悚然,于是立刻迈开步伐往前走,而且越走越快,最后还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似乎也跟着她跑了起来,很快便逼近她身后,朝她扑了过去。一只手臂从背后伸出圈紧她纤细腰身,另一只手臂横过她胸前,禁锢住她扭动的双臂。然后拿出一方手帕,手帕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香味。
“喂,别闹了,刚才还没玩够吗!”慕潆看不见身后的人长什么模样,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很强的力量圈着,背部抵着温暖胸膛,吸入鼻间的古龙水味像极了某个人身上所拥有的,只是味道比刚才闻到的浓很多。
回想起那男人适才也用这样的方法,把自己拖进无人小走廊,所以她认为身后圈住自己的人是他,因此略带试探性询问。
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身后的人身体明显一僵,随后收紧双臂更加用力抱住她。猜错了吗?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人似乎生气了。
惧意一点点从体内冒出,她闻到那人身上带着浓浓酒味,而那个自大的男人是没有的!很多疑问同时在她脑海浮现,她一边挣扎一边思考如何脱离魔掌。
“……”男人一袭黑色西装,脚蹬高级皮鞋,唇边自一开始便挂着冷笑,黑眸一直是志在必得的眼神。
听到她的话,想起自己偷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在小走廊发生的一幕,嘴角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决定不再怜香惜玉,单手揽紧她腰身,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折叠好斜纹灰色手帕,慢慢移向她。
他半眯起眸子,想到一会儿便能美人在怀,全身兴奋得止不住轻颤。手帕上他可是加了料的,这闻起来非常特别的香味,正是一种迷药。
挣扎中的慕潆抬首,看到那方携着香味的手帕移向自己,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反而使那人更加用力圈紧她。心想: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了,希望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她掀唇正准备大呼出声,男人先一步看清她的意图,手帕准确无误捂住她鼻子以下,她抬手想扯下他大掌,却被他强行扭至身后。
手臂被很大的力气扭着,感觉快要脱臼了,疼痛令慕潆加快了呼吸频率,导致吸进手帕的香味更多,渐渐地头开始出现不适,感觉眼前景物在打转,视线变得模糊。
眩晕感一次又一次袭来,身体出现乏力现象,双腿几乎快要站不稳,眼帘垂下被她用意志力撑开,心里无声地一直重复着‘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但身体似乎慢慢倾斜。
慕潆实在撑不住沉重往下掉的眼皮,虽不甘心,但却只能缓缓阖上。身体渐渐放松,脚下一软往一旁倒去。
男人见她不再反抗,身子往下滑,计谋得逞的他笑了出声,把手帕从她嘴上移开,弯身准备将人打横抱起。忽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在措手不及的他肩上,他毫无防备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是你!”慕潆在最后关头想到了装晕,可毕竟吸入不少迷药,奋力推倒欲抱起自己的人后,快速转身,这已经用完她身上仅剩的力气。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从背后偷袭自己的人竟然是他,那个有意将自己金屋藏娇的客人。
男人稳住晃动的身体,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挺直背脊居高临下俯视只到自己胸膛,脸色苍白却带着异常红晕的她。
他清楚这是药效开始在她体内发挥作用,虽然她极力掩饰身子的颤动,但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迷药他刻意加了双倍的量。
所以,她晕倒是必定的事,他也不必急于一时,等药效充分发挥,自己再动手抓人即可。如今就当陪她玩玩热身运动好了,而且这也能加速药效在身上运行。
“怎么,很惊讶吗?”男人动手整理身上有些皱痕的西装,接着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步伐走向她。
“……”慕潆见他靠近自己,马上往后挪去,可乏力的脚导致步伐凌乱,她险些向前扑去:“别过来。”
“你跑不掉的,更别指望有人会来救你。”男人不理会她的惊恐,举步一再朝她逼近,见她转身拖着不适的身子跑开,他没有立刻拔腿追去,而是蹬着皮鞋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