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煊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未离去,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是他连做梦都没想到的。慢慢撑起上半身,眩晕感依然存在,他不敢太乱来。
靠在床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好像怎么看也不腻。瞥见搭在床头上的西装外套,他在没触碰到手背点滴的情况,把外套搭在单手撑住下巴靠在矮桌上她身上。
虽然他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但依旧惊醒了她。只见她睡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瞪大眸子,眼底喜悦一闪而过。很快,可他看见了。没有比这个更令他兴奋了。
两人相对无语,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他太高兴了,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慕潆蹙了蹙眉,并不想给他太多希望。于是,在他更加误会之前,开口道:“我还没坏到将一个昏倒的人扔在沙滩上。”意在表明自己的立场,说明她不会见死不救。
“怎么也好,你没走我真是太高兴了。”他的否认她根本没有听进耳中,只想着她肯救自己就表示还未对他完全死心,他还是有机会的。
“别高兴得太早,你醒来没事我就走了。”她恢复成之前的模样,用冷冷的口吻说。再不走她就等于默认了,她不想给他制造一个假象。
“谁说没事的,我头还晕着呢,你忍心丢下一个不舒服的人就这么离开吗?”见她拿起包包站起来,一副准备走人的模样,他立即装出十分虚弱的样子。
“先生,你只是喝酒太多身体变得虚弱,加上严重睡眠不足才导致忽然晕倒,没那么不济。医生给你注射了营养剂,打完这瓶就可以离开了。”他的意图非常明显,不过是为了留住她。不过,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要先走,不等我吗?”怀抱心中一丝希望,他问得小心翼翼。她冰冷的态度就像周年庆舞会上一样,他觉得害怕。
“……”她心软了,不禁放低声音,态度也没那么强硬:“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有人会担心的。”她不想再纠缠沉沦,迫不得已只好搬出肖磊,隔绝自己与他的可能性。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睡眠不足吗?”他抛出诱饵,希望她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自己,可她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只好接着说。
“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这三个月来我不敢回家,怕回去面对一室清冷,每日下班后就喝醉在酒吧,醒着喝睡醒又接着喝,我每晚都会点上一杯你第一次为我做的调酒。我真的错了,你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自己利用你获得想要的东西,这件事做错了。可你走后,我才明白自己不能没有你,你早已住进我的心里,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不行,这席话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她一定会不会舍得离开。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提起脚步,可她双脚就是像钉一样立在原地。
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理,拒绝听他所有话,转身欲离开的时候,手腕忽然一紧,一直温暖大掌抓住她,不让她离开,不让她逃避。
“别走,听我把话说完。”他不给自己错过机会,也不想欠她道歉,只要将事情明明白白说清楚,他就能真真正正站在她面前。
“放手,我不想听。我说过,我不是她,你要解释的人也不是我。”她挣扎着,拒绝听他的真心剖白,只因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又是他精心布下的一场局。
“你就是她,我的老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他认定的人,就是她。“你在发抖,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听到真心话,动摇了你的决心么?”
“我没在害怕,只是不想听。秦总,我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不是你老婆,我也不像某些人喜欢搞外遇。”只要她强调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就不信他不放手。
“……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我知道有些伤害已经造成,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说完,他张开手指,慢慢放开了她。只因他做错了那件事,她的态度说明不会原谅他。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抬起被他刚才抓住的手,腕部还有他的余温。她二话不说直接走向门口,伸手想要触碰门把的时候,他说话了。
“我送你回去吧。”即使明天两人就划清界限,他还是希望今晚能多陪陪她。不顾仍有些虚弱的身体,强行拔掉输液针,一边套上外套,一边走向她。
“……”她本想说不用,他拔掉针头的举动说明他坚决的态度,她只好禁声不语。
看着他越过自己,甚至没看她一眼,她的心抽痛了一下。默默跟在他身后,好几次张口也没吐出半个字。
这样也好,若是自己出声了,说不定他会误以为给了他希望,这样不好。
回家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怪异,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神尽量不接触对方,可心头却又为对方担心,只是他们都未曾开口。
车子刚驶进家的小巷,她就透过光亮的车头灯看见自家门外站着一个人。颀长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夜风微凉,他双手插袋倚在铁门上,时不时翘首企盼。
那人是肖磊,而他脸上透露着焦急,很明显他在等自己。看了下时间,已经将近一点,看样子他等了很久,可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车子莆一停下,她就立刻推开车门,奔向靠在门外的肖磊。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秀发,俯首在她耳际说了几句话,只见她笑语嫣然。
邵煊跟着下车,这一幕看在他眼里,恨得牙痒痒的。曾经这些是他专属的举动,如今却由另一个人做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走向他们,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敌意地看着肖磊,毫不隐藏。他们互瞪对方,带着火花的视线在空中交回,虽无声,却暗斗。
“潆潆,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秦总说。”肖磊把目光绕回她身上,按住她双肩让她身体旋转了一下,面对着铁门,并微笑示意她开门进去。
“……”这两人明显不是想用说的吧,更不会用谈这么文明的字眼。从他们的眼神不难看出,他们都想对彼此下手,只是碍于她在场。若是她不在,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放心,我不会跟他打架的,我是文明人,是绅士,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肖磊很明白她的担忧,只是有些事不能当着她面解决,而是要私下。
“你保证?”她的眸子在两人之间绕来绕去,不相信这样的口头承诺,要他下保证书。
“是的,我保证。”肖磊轻笑出声,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应允,并亲口许诺。
带着半信半疑,她开门进去。走在鹅卵石小道上,距离家门不过还有几米,她仍旧不放心频频回首张望。直至她关门走进去,他们才开始‘交谈’。
“秦总,下次要带我的未婚妻出去,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特别是晚归,我会担心的。”肖磊刻意强调了‘我’这个字,意在表明自己的身份,要邵煊不要再纠缠。
邵煊不满意地瞥了肖磊一眼,“她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不是你的笼中鸟,有权决定跟谁出去,也有权决定该告诉谁。若她不告诉你,只能证明是你的问题,并不是我。”
“我想要跟你谈的不是这个问题,是希望你别再来纠缠她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开心,没有什么比忘记过去不愉快活着的人更好了。我不希望你跟她长期相处,这样会唤醒回忆。”
“不那么害怕她忆起一切,是因为到时她会离开你吧。你担心她回到我身边,你担心她说你欺骗了他。可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她有权想起那些过去,即便是痛苦,也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那我们尝试换位思考,若你是我,你希望她记起那些不愉快,还是宁愿她永远快乐生活?”邵煊的决心很重,肖磊劝不了,只能动之以情。
“我不会像你这么自私。”
“你口口声声说我自私,其实真正自私的人是你。你不过是为了私心,不想就这么在她的记忆里消失。那你又知不知道,她自从失去孩子,一次也没在我和落溪面前哭过。人在伤心的时候不掉眼泪,这个我懂,我最怕她是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不希望她想起孩子的事,那样的痛我不想她再承受一次!秦邵煊,你就当我求你,别再来纠缠她了。这是我真心诚意的恳求,并不是个人原因。”对肖磊来说,她是第一位,面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即使面对情敌,他也可以低头。
“……”孩子的事无论对邵煊,还是慕潆都是个伤害。这件事令他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对待她,他瞬间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惭愧地没有说话。
“别再来了,如果爱她就放过她。”肖磊看了邵煊一眼,然后拉开铁门落锁,头也不回走进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