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王知县对你印象非常好,说衙门工房刚好空缺,想请你去做吏员,不知你意下如何?”回到家里,徐乙就先征求徐宝山的意见。
“我当然愿意了,王大人一定是看你的面子,谢谢你了兄弟!”
徐宝山十分的高兴,他也是精明之人,一听就知道是兄弟给自己谋得差事。这工房吏员每月能发一两多银子呢,而且工作还轻松。
徐母看到两个儿子互相扶持,甚是高兴。如今大儿子也有了差事,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给徐宝山寻家亲事了!
十月初八,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寒露”,俗语云:“白露燕归又来雁,秋分丹桂香满园。寒露菜苗田间绿,霜降芦花飘满天。”自此露水开始寒冷,霜降之后,将要结冰。
南和县地处中原腹地,这里四季分明,此时的南和郊外,秋高气爽,落叶纷纷,果实累累,甚是迷人!春夏秋冬看原野,徐乙始终觉得最美丽、最诱人的还是秋天的原野。
大路两边长满了树,夏披棉衣冬着短衫的树冠,身上已经单薄了许多。一阵风吹过,树叶纷纷飘荡下来,红的、黄的、花的。好像仙女撒花,又犹如千万只彩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仰望天空,只见有一群大雁从北方飞来,又向南方远处飞去。它们排列着整齐队伍变换着阵容在空中飞翔着,一会儿排列成一字,一会儿排列成人字,一会儿排列成大字。
山坡上,一穗穗的高梁高傲地矗立着。秋风吹来,它们象一把把胜利的火把,高兴地晃动着。
大路上有白、红、黑三匹骏马在奔驰,正是徐乙、胖子和眼镜三人,这段时间三人除了学习,就是一起策马扬鞭享受这绚丽的秋景。
柳傲天在十天前已经去了省城府学任教谕,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感慨良多。在走之前,柳教谕还特意去了徐乙家,拜会了徐母,虽然柳教谕嘴上没说,但是对徐乙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王有德借着柳傲天的欢送会,又把徐乙、胖子和眼镜三人请来做陪,席间王知县也宣布了由陆云飞升任南和县的教谕,半年之后陆云飞就可以享受正八品的待遇了。胖子嚷嚷下次要陆教谕请客,因为都是好消息,这酒宴进行的异常热闹!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奔驰了五十余里,在一小溪边,三人翻身下马,阿飞和追云、逐电去饮水、吃草。
徐乙在溪边洗手,眼镜来到他身边说道:“大哥,明年三月初一的春闱就靠你了!”
“兄弟,可别妄自菲薄,你和胖子也要努力,争取通过会试啊!”徐乙捧起清澈的溪水,洗了一把脸,回头对眼镜说道。
胖子不知道啥时候,手里有了个苹果,在小溪里洗干净后,已经吃上了,听到徐乙的话后,说道:“大哥,要不是你指点我们俩‘移花接木’,和‘天下文章皆是抄,看你能超不能超’,估计这乡试,我们都过不了,春闱可都是才子中的天才,光靠努力是不行的哦!”
“胖子,你就顾着自己吃是吧!”
眼镜瞪了一眼胖子,接着说道:“这吃货说的没错,全国有三百名举人参加春闱,只有一百人能被录取,可以参加殿试。我们俩估计是没希望了!”
“两位兄弟三年一次的科考机会不常有,如果放弃只会失败,而尝试则有一丝希望。不敢去拼搏的人面对的永远是失败,所以我们要共同努力,一起通过会试!”徐乙鼓励道。
下午徐乙又指点眼镜和胖子练了半天的功夫,到家的时候已是酉时,他刚到家就看见阿莲正在冒着白烟的伙房里做饭,很是心疼!前一段就想给家里请两个佣人,可是阿莲坚决不同意。
徐乙走进伙房说道:“莲姐,我帮你烧火吧。”
“你会烧火?”阿莲眼睛瞪得老大,在她的记忆中,弟弟似乎一次都没有烧过火,任凭自己和娘忙得四脚朝天,徐乙从来不会主动说一句帮忙的。
徐乙走到灶前,坐在烧火的小板凳上,抄起一把干稻草,用手掰了掰,让稻草散开一些,然后塞进了炉膛。
阿莲站在一旁,惊奇地问道:“小乙,你什么时候学会烧火的?”
“烧火。也需要学吗?”徐乙反问道。
其实,古时候烧做饭都是用的土灶,也还是需要一些技巧的。首先,稻草不能握成一束地塞进炉膛去烧,因为这样不容易烧透。其次,往炉膛里塞稻草的时候,要先塞进去一点,等前面烧完了再把后面的塞进去。如果不懂这些技巧,直接把稻草很生硬地塞进去,炉膛里的火就会被搅散,甚至有可能会把火弄灭了。
“我儿就是聪明,什么事一看就会。阿莲最早帮我烧火的时候,都没有你烧得好呢。”徐母闻声也来到了伙房,看着儿子娴熟的动作,欣慰地说道。
徐乙坐下来烧火,可不仅仅是想帮阿莲干点活。主要是想观察一下灶台,试着烧了几把稻草之后,就发现家里的灶修建的很不合理,于是说道:“娘,咱们家这个灶不行,是不是很浪费稻草啊。”
徐母却很不以为然,她说道:“乙儿,你说什么呢?这个灶,还是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专门请南和县最好的泥瓦匠来打的呢,全镇的灶,除了里长家的,就数咱们家的好。”
在徐乙的眼里,这口被评价为全镇排名第二的灶,那是破绽百出,首先,这眼灶的炉壁太薄,起不到保温的作用。炉膛燃料燃烧所产生的热量,只有一小部分被架在上面的锅吸收,大部分都通过炉壁辐射出去了,这就导致了能量的极大浪费。
其次,炉膛设计得太小,烟道的位置也有问题,导致炉膛内空气流通不畅。这样一来,柴草在炉膛里的燃料就不充分,炉子容易冒黑烟,这其实都是没有充分燃烧造成的。
还有,灶口过大,也会导致热量流失;屋顶上的烟囱高度肯定不够,起不到吸烟的效果,这也是炉膛里空气不流通的原因之一。
徐乙稍稍释放了点神识,就把问题看的很透彻。弄明白了这些,徐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一边烧火,一边和阿莲还有母亲闲聊着一些,有说有笑的,倒也开心。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徐宝山正常去上工了,徐母和阿莲拿着汴秀布料去找裁缝做衣服。徐乙闲的没事,就开始开始琢磨那口灶台了。
徐乙先去挖了一筐粘土回来,挽起袖子就开始改造炉灶。他把炉膛凿大,把烟道口重新改了,又加厚了炉壁,把灶口改小。屋里的活干完之后,他又到院子里,爬到屋顶上,把烟囱加高了一截。
把整个灶台改造完,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徐乙泡了壶茶,坐在院子里柿子树下品茗,十分的惬意。
上午十一时,徐母和阿莲做衣服刚进家门,徐乙就对两人说道:娘,莲姐和大哥以后不用去拣柴火了,我已经把咱们家的灶给改造过了。”
“什么,什么,你把灶拆了?”徐母和阿莲都不敢相信,两人径直去了伙房。
“这个灶,好用吗?”看着徐乙修过的灶,徐母半信半疑地问道。
从外表来看,徐乙修的这个灶比从前大了一些,这主要是炉壁加厚的原因。四下里抹的泥倒是很平、很光的,与原来那个用了好几十年的灶相比,的确好看了许多,这让徐母和阿莲对徐乙有了一点信心。但灶的好坏,毕竟不是靠外表来决定的。
“你烧一烧就知道了。”徐乙站在伙房门边,微笑道。
“娘,刚好我要做饭了。”阿莲道。
徐母满脸疑问的回屋去了,阿莲到柴房抱来一捆稻草,拆出一小把,拿火镰点着了塞进炉膛,开始烧火。阿莲往锅里舀了几瓢水,盖上锅,也就五六分钟,就见锅里呼呼地冒出了热气。
“这么快?”阿莲真的震惊了。连忙对屋里的徐母喊道:“娘,这个灶真的很好烧,火特别旺,还没有烟。”
徐母闻声也来到了伙房,惊异的向徐乙问道:“乙儿,你啥时候会打灶了?”
阿莲也甚是惊喜,说道:“才放了几把草,火就烧起来了,真的很省柴!”
徐乙只能把这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往书里推了,他说道:“娘,有道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修灶呢,都是知识,书里都写着呢。”
翌日,徐乙受陆云飞教谕的邀请去县学,给南和县的生员义务讲了两节课,吃完午饭,方才回家。
徐乙没进家门就听见,院子里十分的热闹,进门只见有十几位乡邻,正围在伙房的灶台参观呢。
众人见到徐乙回来了,都连忙施礼:“解元郎,您回来了!”
徐乙一一回礼之后就回屋了,但是还能清楚地听见外面众人议论:“这解元郎,真是多才多艺。”
“是啊,一定能考上状元,徐夫人啊,你真有福气。”
“你看人家解元郎真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