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者?”于勒先生笑了起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志大才疏的庸人,头顶着凌宇家族光辉的野心家而已。您看着吧,如果不出所料,这位凌宇的侄子,一定会学他叔父的手段,成为琅国皇帝的!”
对琅国没多少了解的徐乙虽然满心疑惑,但却也明白人其高位后的野心与变化。凌宇当年的宏图大业,徐乙自接触西方文明后可没少听过,既然是如此枭雄的子弟,野心勃勃也是平常的事。但听于勒先生如此肯定,徐乙却还有一丝不信,因为凌宇登上领导之位并不久,琅国也重新成了共和国,难道他就不怕其它革命者反对他么?
“琅国人有悠久的革命传统,但也有着人格上无所弥补的缺陷。况且,在琅国人的心中,他们凌宇皇帝的光芒是无法掩灭的,当年琅国帝国的强大也是他们一直自豪的来源。凌宇想谋夺革命果实,成为皇帝的障碍不会太大,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
或许是从徐乙的神态中看到了什么,于勒先生特意解释了几句。之后,他沉咛片刻,又说道:“部长阁下,您去琅国前,我建议您可以去见一下我的老朋友多伊尔先生。他现在是浅渡大学的校长,同时也是《琅国大革命》一书的作者,他对琅国革命的研究,是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
徐乙把于勒先生的话记在了心里,当他准备离开水东国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这位多伊尔先生。
白发苍苍,蓝色的眸子充满着火一样热情的多伊尔先生,的确给了徐乙很大的帮助。他激动地向徐乙详细述说了他对琅国大革命的观点和看法,同时毫不掩饰地赞扬古老东方的哲学之伟大,并说道:“这个世界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人的行径,社会的组织,典章文物,全是根本错误的!西方的文明徒有民主的制度,却没有民主的实质和精神。”
分别前,多伊尔先生还送了一本签名的《琅国大革命》给徐乙,同时指点着徐乙如果想真正知道资本主义的实质与弱点,必须去了解琅国革命的一切。
可是还没等徐乙离开水东国,国内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人!大人!”那是一个清晨,徐乙尚未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打开门,一个随从泪流满面地跪在门外,颤抖的手中拿着一张纸。
“出什么事了?”徐乙惊讶地问道。
“皇。皇上。驾崩了。”
“什么!”徐乙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心里却波澜不惊,平静如水。这个结果他是早就预料的,何况对于道光来说,徐乙本就没有丝毫好感,甚至于在徐乙的心里,还巴不得他早点死掉呢。
不过在随从的面前,徐乙还是得装装样子的。带着悲切的表情接过那份电报,徐乙也不顾随从在门外嚎哭着,独自掩上了门后,静静地坐了下来。
电报是从淞沪发来的,由于离国前和徐润等人的交代,再加上他与库欣之间的关系,这封电报写得非常详细。
徐乙平静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在道光死后,继位的人就是四阿哥奕詝。而且电报中还说道,四阿哥奕詝登位后没几天,就把原来的首席军机赛尚阿给撤职查办,一举清除了赛党势力,同时提拔了一大批自己人取代,牢牢掌握了朝中大权。看到这里,徐乙忍不住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当年跑得快,说不定现在也被当成赛党给自己的学生收拾了。
但接下来的电文让徐乙忍不住大吃一惊,就在奕詝即位没多少天,国内还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一个名叫洪秀全的秀才用拜上帝教的名义揭竿而起,建立了“太平天国”,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
太平天国起义从一开始就声势浩大,洪秀全自称天王,一举占领桂平,并挥师永安。一时间天下震动,九州色变。
当徐乙接到电报的时候,太平军正朝着永安进发,虽说朝廷迅速派兵平叛,可太平军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这件大事,让徐乙惊愕万分,他怎么都没想到过国内会有如此变故。由于电报是由库欣帮忙转发的,所以电报上毫不客气地指出,朝廷迅速平叛的打算看起来很渺茫,现在永安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并且根据得到的消息,太平军似乎还有北上之意,整个龙朔南方形势岌岌可危。
不管身在异国他乡的徐乙,十分清楚,现在绝不是他回国的最佳时期,他现在回国,估计不仅自己处境危险,更有可能祸及家人,想起古月、奕彤以及秦雪等人,徐乙只好将心底的那份最真挚的感情,封印起来。
告别了可敬的布莱尔先生,徐乙终于离开了驻留大半年的水东国,他与詹天佑先后踏上了汶洲大陆的土地。
一转眼又是半年多过去了,这半年里徐乙几乎游遍了半个汶洲。在这片西方文明的诞生地上,徐乙不仅看到它表面的繁华,同时也更深刻地了解到其中的内涵。特别对于琅国,这个屡次爆发过革命,但又多次沉沦的国家,徐乙终于明白,多伊尔先生曾与自己所说那些话的含义。
这次西方之行,三种不一样的制度,三个不一样的国家,和三种不同的文化,让徐乙深刻反思着,并结合龙朔的情况,找寻他救国的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乙留在了巴黎,一方面是为了整理这二年多的资料,另一方面也是耐心等待詹天佑学业完成。
琅国革命的结果的确如同于勒先生所料,野心勃勃的凌宇开始了窃取革命果实的行动,已经趁机夺得了大部军权。
虽然这位凌宇领导先生还未戴上皇帝的桂冠,但每次他出行的时候,狂热的琅国人山呼海啸一般的“凌宇万岁!皇帝万岁!”,让徐乙不难判断,用不了多少时间,凌宇领导先生就会成为另一个凌宇皇帝。
1855年的春天终于来了,再过几个月,詹天佑就将完成学业,来巴黎与他会合,然后一起乘船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