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徐乙便故意问道:“唐寅是谁啊?”
“大哥。”眼镜刚想张口,叫徐乙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但是转念一想,大哥一般不会无故逗笑的,于是不再说话。
“掌柜的,这东西,我看不准啊,您还是收起来吧!”不待掌柜的说话,徐乙就直接说道。
徐乙本就是机警之人,也深知,“眼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反过来说,就算自己说是假画,能有人信自己吗?
这幅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高仿画,做旧的手法,算得上是比较高明的,字画的纸质的确是明朝的,字体画工也都是高手所为,与唐伯虎的原作相比,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并且立轴的“轴杆”也经过了做旧的处理,一般懂点字画而又不是对唐伯虎极有研究的人,绝对会认为这幅字画是唐伯虎手迹,奈何他们遇到的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一番苦心却是打了水漂。
老掌柜听了徐乙的话,倒也没说什么,麻利的把画收好放回箱子里,这可是他吃饭的家当,反正现在想占便宜的人多的去了,没蒙住这俩书生,自然还是会有其他人上当的,说不定能买个更好的价钱呢!
“两位慢走,不送。”见做不成生意了,那老掌柜直接下了逐客令,又继续拿起了放大镜,研究佛像去了。
“一个破蟋蟀罐子,还想要三十两银子,老家伙你想讹钱吧,快点滚开。”徐乙两人刚走出店铺,就听到刚才的小眼睛在骂人。
小眼睛看到徐乙两人空手出了他家的店铺,也没有了刚见面时的笑容,瞪了他们一眼就回店里去了。
这时,徐乙才注意到那个被骂的人,是位六十多岁模样的老头,双手抱着一个黝黑的罐子,衣服浑身都是补丁,头发花白,身材消瘦,显得十分的窘迫。
“唧唧吱。唧唧吱。”
“唧唧吱。唧唧吱。”徐乙和眼镜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了很熟悉的悦耳的蟋蟀鸣叫声。在徐乙、眼镜、胖子三个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斗蟋蟀,那会经常三五个小伙伴,半夜拿着蜡烛,去残砖坯瓦中抓蟋蟀,而后就开始比赛看谁抓的蟋蟀厉害。
寻着声音望去,只见那蟋蟀声就是从那个老头略显黝黑的罐子里发出来的。
“这个能给我看看吗?”徐乙指着罐子向老人问道。
只见这这个蟋蟀罐体呈六瓣葵形,直腹,内里光素,因为有污垢,显得有些黝黑,但是隐约还能见到外壁以五彩作画,每一棱面绘海水云龙纹,龙体或蓝或红,须发上扬,龙嘴大张,盘旋于海天之间,棱间以青花单线为隔,与口沿外的双青花弦线构成画面的外框。底双圈内书的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影影绰绰是“大明万历年制”六字二行楷书款。
“咦,有灵气!”徐乙神识一探,感觉灵气和刚才那个宣德炉的灵气差不多。
“你这个蟋蟀罐多少银子?”既然得了老人的好处,徐乙便问道。
“最少三十两银子,要不是因为孩子他娘病了,说什么我也不卖,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爷爷临老的时候,还说这罐子是宝贝呢!”老人担心徐乙不买,还多解释了几句。
“好,我。”
还没等徐乙说完,眼镜就急了,把徐乙远远的拉到了一边道:“大哥你病了吧?花三十两买个蟋蟀罐,这三十两都快够买两亩地了。老头编两句悲惨的词,你就信了,你想听惨事,回去我给你说两天两夜也没问题。咱可不能脑子一热,花银子受骗啊!”
见眼镜把自己拉过来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受骗,徐乙也是很感动,但是那蟋蟀罐的确是真的无疑,受骗是不会的。
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去和眼镜解释,于是徐乙稍稍思量了一下,便开口道:“兄弟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见过大哥乱花银子了?前一段我在柳教谕那里看了不少古玩的书籍,这个真蟋蟀罐是个宝贝,你放心,要是买亏了,以后大哥我再也不踏足古玩市场了!”
“真的假的啊?”眼镜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跟着徐乙又向那老头走去。
那老人这会在街边正不住的向徐乙他们张望,满脸着急的神色,见到徐乙和眼镜走回来了,才松口气,问道:“小哥,我这蟋蟀罐你还要不要啊?”
徐乙爽快地回答道:“大叔,您这物件,我要了,但是您得给个实在价啊!”
“我也不知道,啥价合理,但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时候,说是宝贝,很值钱,你看三十两成不?”
老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三十两的时候,徐乙几乎都听不见了。他在街上问了好几家店铺了,都说不值钱,没人要,现在向徐乙要三十两,老人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少银子?”徐乙真没听见是什么价。
“三十两,中不?要不二十八两也行,回去还还债,还要看病,再少真不行了!”想到家里的窘况,老人的声音大了许多,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依然是充满了泪水。
徐乙看到老头的面相就是老实人,真是在指望这罐子能卖个好价钱,以解家里的困境。
“大叔,咱也别二十八两了,就三十两得了,东西我要了!”在徐乙心里三十两不是问题,主要是灵气能增加自己的神识修为,通过今天吸收了两次的灵气,徐乙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释放出的范围又曾加了不少。
“就这破罐子,还三十两呢?我们不买了!”眼镜看到徐乙要掏出银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刚才眼镜把蟋蟀罐翻来覆去看了一边,感觉就是个普通的罐子而已,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徐乙这么败家。
“我说可以便宜点的。是这个小哥自己说三十两的!”看到眼镜有些狰狞,老头有些害怕了。
“眼镜少废话!大叔,这是三十两银子,你收好了,趁天早早点回家吧!”徐乙看到眼镜在吓唬老头,有些哭笑不得,安慰了一下老人。
老人简单一数银子,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手帕赶紧一包,把银子塞到了腰里。他衣服比较宽大,补丁又多,表面上还真看不出腰里塞着东西。
“大叔,我们送送你吧!”徐乙关心道。
“不用,可不敢麻烦你们,我去前面找同村的,一起回家!”老头好像有些怕眼镜,连忙推辞。
最终徐乙还是执意陪老头找到了他一个村的人,看着老头一行人离开,才放心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汴京古玩市场东头是专卖文房四宝的地方,这里文房四宝的店铺很多,品种齐全,看似竞争很大,但是客流量很大,汴京人要买文房四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听雨轩面积不是很大,各式古匾挂于四周壁墙,围着店铺一圈有个半人高的木架,上面摆满了各色砚台,在店铺的一个墙壁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毛笔,细的有如木筷,而最大的有一人之高。
徐乙和眼镜吃完午饭,就来到了古玩市场的东头,走进了听雨轩。
“两位小哥,需要买点什么啊?我给你们介绍介绍?”看到徐乙两人进来,一个身穿长衫,身材微微发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很是儒雅的中年人,连忙起身说道。
“掌柜的有端州的端砚吗?”徐乙问道。
“当然有了,我这里南粤端州的端砚、古皖的钦砚、齐地鲁砚、赣鄱龙尾砚、三晋澄泥砚都有。”那掌柜的说着话把徐乙和眼镜引到了摆放砚台的架子边上。
古代文人对砚台格外喜爱,认为“文人之有砚,犹美人之有镜也,一生之中最相亲傍”。陶渊明曾说:“笔砚精良,人生一乐。”
清朝的时候,南粤端州的端砚、古皖的钦砚、齐地鲁砚、三晋澄泥砚号称四大名砚,但是价格确是不贵,徐乙和胖子、眼镜他们三个都是用的端砚。
“名砚清水,古墨新发,两位小哥你们不再挑两块墨碇”掌柜边给徐乙包已经挑好的端砚,边推荐道。
文人吟诗作文都得磨墨才能挥毫,所以古文人也多喜欢藏墨。苏轼曾作诗《次韵答舒教授观余所藏墨》此诗说他的墨足可供他使用三十年,诗句中的“非人磨墨墨磨人”,更是折射出了墨碇和文人一生关联的真实写照。
随着掌柜的推荐,徐乙和眼镜又来到了摆放墨碇的那个架子旁边。
“光亮、整洁、色层均匀,果然是上好的松烟墨!”把玩着墨碇,眼镜像是如获至宝,在县城里好的墨碇是不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