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背着萧雷呆呆地站着,他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仅仅一瞬间就变成了散落一地的白骨。尽管那些人不久前还是那么穷凶极恶地在追杀自己,可是生命的消忘竟是如此地残酷,他还是无法接受。
然而,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那些白蚁在吞食了追兵之后,竟然纷纷坠地,刹时黄沙上面呈现出一片惨白色,在白色里面更是透出一股股淡淡的血影。
如玉在白蚁落地的时候,慢慢萎顿在地,她的脸上也充满了惊奇,眼前的一切虽然是她一手打造的,但是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在白蚁消失的时候,身心俱疲的她再也无法支撑她那严重透支的身体,在她倒下的时候她看到萧琰正放下他爸爸向她跑来。她喃喃地说了声,“阿雷哥哥!”然而阿雷的影子在她的眼里越来越糊,如玉不甘心地向阿雷伸出手,可她悴弱的身体甚至于连一个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就在如玉无力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东边的天空中飞快地飘来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那庞大的投影瞬间锁定如玉雪一样白的身影。如玉嘴角抽动一下,还想说些什么,但极度的虚弱还是使她无力地垂下了头。
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萧琰已经把如玉当成了他最亲的人,眼见如玉萎顿在地,萧琰把他爸爸放下,不顾一切地跑向如玉,“玉姨,玉姨——”
萧琰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那么无助,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他的玉姨。
然而一声巨大的鹤唳仿佛就在他的耳畔炸响,随即一只硕大无朋的怪鸟便横亘在他与如玉之间,这只怪鸟的身高足足比萧琰还要高一头,通体闪着幽幽的墨绿色,嘴比最大号的鹰鹫还要大上一号,特别是他的眼睛更是闪着夺人的寒气。
怪鸟刚落下来,立即怪叫一声,一喙啄向如玉,下手竟然又快又准又狠,丝毫不亚于一个苦练十年的中位武士。
萧琰吓了一跳,那时也来不及多想,他本来已经没有一丝内力,但在危急之中,人性的本能激发了他的体能,他只想保护他的玉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双脚一蹬,倏忽三丈,一头撞在怪鸟的脖颈上。
怪鸟的喙堪堪啄到如玉的白式衣衫,却被萧琰一头撞个正着,怪鸟的头在大力撞击下,偏向一边,萧琰就像地撞在一个石柱子上,脑袋嗡的一下,眼前金星乱飞,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但仅仅一瞬间,萧琰又顽强地站在如玉身边,他的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怪鸟,怪鸟本来已经昂起了头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但在萧琰的目光逼视下,竟然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敢直视这一双喷血的眼,这是一双无视一切的眼,更是一双无畏的眼。
怪鸟刚停下,就听一声喝斥,“小黑,给我啄,啄死他。”
原来怪鸟的背上居然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少女的手中拿着一条长长的鞭子,鞭子闪着幽幽的绿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她说话的时候一鞭已经抽向萧琰,鞭风霍霍,竟然贯上了强大的内劲。
萧琰眼睁睁地看着鞭子抽向自己,却没有一点力气躲闪,“啪”的一声,鞭子抽在他身上,就像一条火蛇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火辣辣的感觉立即蔓延到全身。
红衣少女没想到萧琰竟然没有躲闪,她的大眼睛扑闪着,“你干嘛不躲,你刚才不是蛮厉害的吗”她的鞭子迅速地挽了几个鞭花,“真没劲!”
萧琰怒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他俯下身去,把如玉轻轻地扶起来,如玉双目紧闭,本来就如雪一样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玉姨,玉姨,你醒醒。”
少女在大鸟身上,用鞭梢指着萧琰,满脸都是轻蔑,“喂,我说,小孩,你的那个什么人已经死啦,你还抱着她吼什么?”
萧琰冷冷地瞥了少女一眼,他的眸子里眨着一股幽幽的寒光,少女不由打了个寒战,“你,你想干什么?是她,她毁了我家的白灵古堡,她死了,我要你赔。”
“我的玉姨不会死,你敢再胡说,我饶不了你!”
“什么?”少女在萧琰的逼视下,不禁有点心虚,“你敢,从没有人敢跟我大声说话,你……”她恼羞成怒,举起鞭子又要抽下。
萧琰昂然而起,他的体内忽然有一种暗劲在涌动,他知道这是盘龙功在激发他自身的体能,原来盘龙功在人的心力极度衰竭时,会自然激发人的潜能,正是因为如此,萧雷在生命垂危时,依然能横扫千军,一举击倒青衫少年,但是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在惊天的一击之后,就是生命的消亡之时。
迎着萧琰坚定而执着的目光,红衣少女忽然感到有点心虚,但她一向任性惯了,略一迟疑,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牙咬得咯咯响,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墨绿色的鞭子再次挟着寒风,抽向萧琰。
然而少女高举的鞭子忽然一震,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正好射在她的鞭子中间,余劲不衰,把她带得向后一个趔趣,少女一扭身形,借着来势,跃下大鸟,她人既轻灵,借力又妙,丝毫看不出是被外力逼下大鸟,倒更像是她自己跃下来的。
萧琰茫然地抬起头,只见北方沙尘漫漫,一众骑者,飞奔而来,为首一人手持长弓,英武不凡。刚才那一箭显然是他射出,在飞奔的马上,箭法还是如此精准,可见此人的骑术与箭法确实非同凡响。
少女虽然向后跌出,但她身法不乱,心里更是恼怒,右手鞭子借着惯性在身后一旋更加迅猛的抽向萧琰,同时左手前探,直取萧琰心口。
双手招式虽然不同,但她却使得得心应手。
萧琰的盘龙功正要发出,就听嗖嗖两声,羽箭破空之声煞是刺耳,两支箭对准少女的双手,几乎是同时射到。
眼见少女已经避无可避,只听一声怪叫,那只大鸟倏地跃起,翅膀扇起一股狂风,两支羽箭被狂风带动,霎时飞得无影无踪。
少女后退一步,得意地看着萧琰,“哼,小黑,给我啄他。”
大鸟听到主人叫唤,立即蹿到萧琰面前,巨嘴如钩,就要啄下,萧琰来不及多想,双手内环,反向前推,盘龙功的气场自然发动,明知这一击过后就是自己毙命之时,但形格势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住手!”一声断喝恍如晴天霹雳,不但萧琰一愣,那只大鸟更是一惊,它的身形刚一滞,一柄长刀已飞快地向它斫来,刀尖闪着逼人的寒光,显是一把斫金断玉的宝刀,大鸟纵然强悍,也不敢以身试刀,它身形电转,长翅后掠,不但避过这致命的一击,更是反身向来人扑去,鹰眼烁烁,翅风凛凛,丝毫不亚于一流高手。
原来,就在这时,漫漫的黄沙中有一队人马正在飞驰而来,那人正是这群乘者中的领头人,虽然远隔百米,但眼见萧琰危险,便策马狂奔,等到还剩下十几米时,更是从马上飞掠而至,以他的身手,自问对方即使是一流好手也挡不住自己的凌空一击。岂知一刀斫下,长刀竟然走空,此时他的招数已然用老,若是对方乘势疾进,自己难免吃亏。他心神一凛,身形反转,长刀在身侧划了一道弧线,白光闪烁,犹如寒冰。
大鸟眼见长刀光幕大涨,它双爪一振,已经高高飞起,不但避开长刀,而且又成凌空下击之势,变招之快,实是不凡。
那人右手刀势已老,眼见大鸟扑下,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一声,“畜生,你找死。”左手上扬,运劲成掌,一股绵柔之极的力道直击大鸟胸部。
大鸟在空中顿感压力大增,它本来可以振翅上扬,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但它多少年跟随主人,从来没有吃过一点亏,今天却被这个人逼得缚手缚脚,大是恼怒,怪叫一声,拚着胸部承受一记重手,也要把这人拿下。
那人本意只是逼得大鸟知难而退,不虞它竟然要拚个两败俱伤,那时抽身已然不及,掌力外吐,全部印在怪鸟身上,与此同时,怪鸟巨大的双翅挟着劲风从两翼直扑他的双胁,他只觉双胁如被锤击,一个踉跄,赶紧用长刀柱地,方才勉强站立。
大鸟发出一声哀鸣,鹰眼中已然光芒黯淡,但它并没有凌空逃逸,而是飞掠而下站在少女面前,显见是对方厉害,它护主情深,自然义无反顾。
仅仅电光石火之间,一人一鸟都受了重创,红衣少女眼见大鸟浑身乱颤,还是死死护在自己面前,她轻扶它的尾翎,“小黑,你受苦了,你别怕,等会让我爹为你报仇。”她扬起鞭子又要向萧琰击落,都是这个小子惹的祸,如果说她开始时还没有出尽全力,那么现在她再也不会手下留情了,鞭风霍霍,直奔萧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