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沐光透过淡淡朝云,从天空中温和地倾洒下来,仿佛一双温暖的大手,把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宁静安详的橙色光芒里。远远望去,宛如一个恬静优美的橙裙少女,回眸一笑,霎时间整座大地都泛起了羞涩的潮红。
真美啊,夜枭心想。
他此刻正站在一棵高达十米的长白松上,一只脚落树,另一只脚微微抬起,双臂伸张,眼睛微闭,这种姿势叫做金鸡独立,是武术姿势的一种,夜枭经常拿它来做晨练。
“喂,夜凌枭!老娘让你给我烤的白面包怎么还没烤好?你是打算今天早上让我去喝西北风吗?”一声暴戾的怒轰突然响彻天空,差点没把夜枭从树上给吓下来。
唉,大清早就开始吵吵,烦不烦啊?不知道朕现在练功练得正投入吗?夜枭心里嘟囔,可嘴上却比唤狗答应的还快,“哦哦,好的好的,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哈!”
“这才像话嘛,对了,客厅的桌子上还有一杯我刚泡上的奶茶,帮我加两勺糖然后一起拿过来!”
“哦哦,好的。”夜枭无奈地抓了抓头,从树上一个空翻落了下来,向别墅的侧门走去。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未知短信。
“还是这么怂啊,你就不能有点骨气么?”
夜枭咧嘴一笑,看向了对面一座欧式风格的二层别墅,迎上了她的目光。
她今天穿了一件九分裤搭配无袖T恤,在阳光地衬托下仿佛一位全民女神,飘逸的黄发在风中飞舞,靠在阳台上,一只修长的玉手托着修长的脸,看起来有点憔悴,好像深闺弱质的林黛玉。
“唉,心里想的倒是挺MAN的,可就是说不出来。”夜枭回复。
“为什么?”
“不知道,说不出来。”
“是因为舍不得吗?”
“谁舍不得她啊!”夜枭翻了翻白眼,“那脾气,简直男人见了蛋疼,女人见了乳酸,我要是她啊,早就吞粪自尽了,也算是为全世界的文明发展做点贡献。”
她回复了一个笑脸:“那是什么原因呢?”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夜枭挠了挠头,“从小就是这样,心里想的和真正做的完全是两个极端,就好像这个身体。并不是属于我的一样。”夜枭说的是心里话。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特别呢,”她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额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抽时间去趟三院比较好。”
“。”夜枭朝她做了个鬼脸。
“哈,开玩笑呢。”
“我知道。”
“哦。”
……
不知为何,双方同时陷入了沉默,好像仅仅是因为失去了话题,又好像是因为双方都在思考着什么。
“夜凌枭!你死哪去啦?我的咖啡和白面包怎么还没端过来?”沐雨晨那尖锐的声音在屋子再次响起。
“哦哦哦,来了来了。”夜枭不约马上收起了手机,向屋里走去,刚打开门,他忽然顿了顿,忘记跟她打招呼了,于是又回过头去,看向原先的窗台,没想到却看了个空,人已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一块正在通话的银白色手机。
黑夜,像是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黑乎乎的,看起来有种朦胧的模糊感。唯有高楼上的几处灯火还是那么的清晰,宛如明星点点,黑夜的装饰品。整座城市仿佛被施了魔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里。
“真是亲切啊,这个气味儿,”湖边上,一位身穿黑色披风的男子将攥在手里的一块玉皂衣襟轻轻捧起,放在鼻子边微微地嗅了嗅,然后闭上了双眸,优雅地抬头仰向天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相隔二十年,居然还是这么的淳朴,真是让我有点不忍心杀掉你了。”
湖面上,一阵晚风吹过,荡起了几波涟漪,也刮起了男人的披风。
男人没再说话,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旁边的一只青蛙,那只青蛙的背部有点特别,呈红褐色,不过也不是全红,仅仅是背部而已,好像是变异没变好似的,它此刻正安静地坐着,一双又大又鼓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对着天空,好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等待着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它动了,不过不是四肢,而是一只润红色的大舌头,一下子便把空中到处飞舞的蚊子收入了嘴中。
男人看得有点出神,过了一会,他忽然笑了笑,笑声复杂似乎混杂着一点悲痛:“不过我还是会的,至少不是现在,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啊!!!”夜枭对着天空大喊,感觉自己今天快要疯了。今天上午主动给他发短信的那个女生,他明明不认识,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上一秒刚刚见过,但转身就忘了一样,而且还跟她说了那么多以前从来都没有说过的话,好像当初跟她聊天的并不是自己,是世界上另外一个他,而自己,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
“夜枭啊,这位快递小哥说有你的邮件,要你过来签收呢,你说,是不是应该快点呢~”沐雨晨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嗲嗲的,与先前的河东狮子吼截然不同,好像下面让人捅了一棍,不过夜枭知道,这是她发情的表现,显然这个快递小哥长得还不错。
纳尼?可是我最近没订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有快递?夜枭心想,不过他还是答应着,一路小跑到了屋外,接过了快递,那是一个很薄棕色塑料袋,夜枭将它撕开,取出来的是一张信纸和一张照片。
“喂喂喂!我说你从开始到现在盯着那张照片已经足足盯了有十五分钟了,上面照得到底是什么啊?有那么好看么。”沐雨晨披着条火红色浴巾从厕所里妖娆地走了出来,坐在了夜枭身边,她里面仅仅穿了条黛安芬的蕾丝内衣,非常容易走光,不过沐雨晨却丝毫没有在意,好像当夜枭不存在一样。
“没有。”夜枭随意地回答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照片。
“狗屁没有,没有你看得那么起劲!快点儿的,拿来让我看看!”说着沐雨晨便伸出双手去抢夜枭手里的照片,却被夜枭一巴掌打开。
“不给。”
沐雨晨一愣,满脸的诧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二十年来树立的尊严就这样被践踏了,不过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对着夜枭就是一顿猛抽,同时大声怒吼,“我靠,你说什么?夜枭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先是早上给我送饭的时候拖拖拉拉,现在又敢顶撞我,你说,你是不是趁我爸出国不在了,想要造反啊?啊?是不是?”
“唉唉唉,打住,打住,”夜枭被抽得哇哇大叫,本能地将抱枕挡在面前,解释说,“完全不是啊,我就是觉得这本来就是给我的照片,那肯定也只跟我一个人有关,所以就算给你看,你也未必能看出什么东西来,不是吗?”
“那不一定,你就那么小瞧我吗?再说了,咱爷俩同居二十年,那感情,起码是要超越夫妻的,你这样,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地玩耍啊!”沐雨晨说完这句话后,双手插腰,依旧理直气壮。
而夜枭的嘴却抽搐了几下,我靠,你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啊,谁他妈跟你同居二十年,谁他妈跟你愉快地玩耍,妈的这二十年来要不是我双亲失世,早他妈跟你翻脸了,还用得着在这给你当苦力?
而沐雨晨并不知道夜枭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他什么也没说,以为默认了,于是便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一把把照片夺了过来,可就在几秒后,她的眼睛突然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好像发现了什么非常诡异的事情,“我靠,这个人.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