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你是干啥的?”肖方说着给关程倒上了一杯酒然后继续说道,“你甭看我被别人儿撵得跟孙子似的,但是走南闯北这么多时候,看人的眼神儿还是差不了。我瞅着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哈哈,哪是啥不简单的人物,不就是个农村汉嘛!”关程笑着对肖方说道。
肖方正想接口的时候,石兰笑呵呵端着菜上来说道,“你听他呢!他可是能耐大得很的能人!”
“啥能耐?”肖方顿时就来了兴趣,他走南闯北跟货郎似的,除了推销自个儿产品也要注意其他的方面,尤其是能人异事。这些可不止是饭桌子上的谈资,还更有可能是今后的财富。
石兰款款一笑,不动声色地就坐在了关程身边然后跟肖方细数起了关程的能耐事儿,跟展示自个儿收藏多年的珍宝似的,啥事儿都能想出来。
肖方瞅着这美人儿嘴上能说会道,经营饭馆也是红火热闹,想来不是一个简单人儿,看人的眼光肯定也不差,于是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搁就对关程说道,“关兄弟,我有个提议你看成不成?”
关程很爽快地就说道,“啥提议,你有啥尽管说!”
肖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口说道,“关兄弟,我手里压了不少的布鞋。我瞅着永定县下面儿的几个乡镇人儿不少,但是市场不发达。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儿把这批鞋给销出去。”
关程这边儿还没接茬儿,肖方又说道,“关兄弟,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你白忙活。这批两万双布鞋帮我销出去了,分一半儿给你。而且,我在县城里也有生意,今后有啥需要尽管来找我!”
石兰瞅了瞅身边的关程,她估摸着经过许高望那事儿,关程肯定是不敢接茬儿的。
偏偏关程还就真接了这个茬儿了,一拍桌子说道,“好!这事儿我应了,你这朋友我也交了!”
“痛快!来!咱再满上!”肖方还真没想到关程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还真想知道关程用啥方法。
第一茬茶叶儿采完之后,宝山村儿才算闲了下来,而按照关程跟肖方的约定,肖方去县城里提货,关程则需要去找能销布鞋的方法。
关程思来想去,这布鞋还真跟蔬菜水果啥的不是一回事儿,就这么一批卖完就没,不需要考虑今后长远的买卖啥的。需要快速地一次性地卖完,就需要快速地聚集人,啥方法能够快速地聚集人——戏台子!
于是,关程就坐着拖拉机来到了邻近东乡镇,当他还坐在拖拉机上,想着咋跟林山虎说这事儿的时候,林家班已经发生聚变了。
“大师兄,你说说!这都两个多月没有发工资了,这样下去咱们吃啥?”一个小师弟对着汪天坤问道。
汪天坤很是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就你知道吃?就你知道要钱?我他娘的就不知道吃?不知道要钱?老子还想吃好的呢?问题是现在咱们班主病了!咱们又没有接到活儿,拿什么出来发钱?北风给你吹过来?”
“大师兄,那这样下去可咋办啊?”另一个小师弟又问道,一脸的委屈。
“咋办?我咋知道咋办?你们长得是猪脑子啊?就知道问老子咋办?”汪天坤没好气的骂道,说好的林梦梅嫁给自个儿现在又反悔,这会连钱都拿不到一分。
汪天坤身边的一个小师弟一听,顿时脸上露出那表情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试探性地说道,“这样下去……咱们林家班是不是迟早的解散?”
另一个师弟见汪天坤没有反驳,这一丢丢的心思就被撩拨起来了,就是跟着说道,“是啊!咱们这样不接活,待在这里有啥意思?而且师父又不放钱。”
“师父现在病重,就需要钱治疗,可能师父把钱都拿去看病了吧。”
“瞅你那样儿,从大葱地儿里生出来的,就你聪明就你知道师父看病需要钱?我们都不知道?问题是咱师父唱了这么多年的戏,买了这么大的宅子,咋的也该存了些钱吧。看着咱们这样儿,难道不应该拿点钱出来安抚一下咱们吗?”
“这话说的有理儿!这些钱还不是咱们一起赚的,为啥这个时候就不能拿些出来!要是藏着掖着,还有啥意思?这样还不如大家散伙算了!咱们跟着大师兄另立门户!钱大把大把地赚,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着说着,眼瞅一些想要当“开国元勋”的狗头军师们就要把皇袍加自个儿身上了,汪天坤心里有些犹疑,但是这念想儿被歪风儿这么一吹,嘿!还就是一个止不住的疯长。他作为师门的大师兄如果明说出来肯定是有顾虑的,但是他心里越琢磨越觉得对劲儿,跟着师父这么多年了眼瞅师父买宅子,给女儿准备了嫁妆,谁说不眼红那都是骗鬼的。
“咳咳……这个事儿嘛……”汪天坤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这个事儿你想咋样儿?”林梦梅手里带着药碗走了过来,其实她早就听到了这些人的对话,只是一直没有吭声儿,直到眼瞅着汪天坤立场不坚定要扯旗造反了,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时候儿才站了出来。
汪天坤一看是林梦梅,脸上嘿嘿一笑道,“原来是师妹啊,师父病情咋样儿了?”
“咋样儿?你很关心吗?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林梦梅对汪天坤问道,刚才那些话听得她是心口滴血。
汪天坤老脸一红,张嘴儿就辩解道,“我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大徒弟,当然是真关心了,我不关心谁关心,你说是不?”
“哼!是吗?你以为我真没听见你们刚才在讨论啥?”林梦梅直接就当着汪天坤和几个支持他的师弟们的面说了出来,不藏不掖直接摊牌了,“想要钱?想另立门户?还是想取而代之?你们还真是胆儿大包天?忘记当初入门的时候是咋说的了吗?”
一众师弟个个儿都跟定眼儿的蛤蟆一样大眼儿瞪着小眼儿,一声儿不敢吭,而这个时候有一个胆子大的师弟站出来说道,“我们知道尊师重道,但是师父他老人家……”
“我爹咋了?对你们不好吗?有亏待了你们吗?是不是该把所有的都给……”
林梦梅正在情绪激动地说着的时候,他身后的医生急匆匆地从林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打断了她的话,“梦梅!你快去瞅瞅你爹吧!他……他好像快不行了!”
“啪!”林梦梅一听,顿时跟定住了似的,手里的碗一下儿就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医生再喊了她一声儿,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里。
汪天坤瞅着这个情况,心里面儿五味陈杂,而有一味儿还居然是喜,而且这种喜悦的心情似乎越来越难以抑制住了。
“大师兄!大师兄!”黎头儿站在一旁喊了喊发愣的汪天坤,瞅着他跟捡着狗头金似的表情说道,“大师兄,你在想啥呢?师父快要不行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说得对!走!咱得进去看看!”汪天坤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那味儿带着邪火的喜已经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已经拉不住了,他开始幻想接替成为林家班班主之后的风光日子了,住在这座大宅子里最好的房间里,怀里搂着林梦梅把玩儿,指挥着这一帮师弟吆来喝去。
“爹!爹!”林梦梅匍匐在林山虎的身上,痛苦地哭泣着,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次意外的锻炼,居然就会要了自己爹的性命。
“咳咳咳……咳咳咳……”林山虎用手巾捂住嘴巴咳了几声,手巾一拿开上面全是血,看来应该是内脏受损严重了。
汪天坤一瞅见这种情形,就知道林山虎快要不行了,假惺惺地走上前去说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可不能丢下我们就走了啊!”
林山虎盯着汪天坤,他打死也没有想到汪天坤心里此时此刻盼望着他死,他一手拉住汪天坤的手,一手拉住林梦梅的手,然后让两人把手放在一起说道,“梦梅、天坤你们俩是我最心疼的人,我走之后你们也不用为我守孝,赶紧把婚事儿办了,林家班就交给你们了。”林山虎说完,知道女儿的倔强性格,又对林梦梅说道,“梦梅,我知道你一心想要上大学,想要读书,但是爹没本事没能力了,今后你就嫁给天坤好好过日子吧。死了这条读大学的心。”
林梦梅这一听,哭得更加悲切了,林山虎心里虽然也不愿意做这样的决定,但是毕竟林梦梅是一个女人,肯定是扛不起戏班子的,到时候孤苦一人找不到依靠就惨了。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林家班发扬光大!跟师妹在一起恩恩爱爱,好好过日子!将来一定生一个大胖小子!”汪天坤在林山虎面前承诺着,不过听上去更像是自己对未来的无尽美妙畅想。
“好!天坤,你带着师弟们先出去,我和你师妹单独待一会。”林山虎对汪天坤说道,他想把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留给林梦梅。
“嗯!”汪天坤立刻带着一众师弟离开了林山虎的房间,离开房间之后,汪天坤转脸儿就把医生叫了过来问道,“医生,班主的病情究竟咋样?到底还能不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