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发在北京有个据点,就在琉璃厂一带。这边是一个贩卖文物古玩的场所,在北京和平门外,从南北柳巷起步至延寿寺街,约莫一里半地。琉璃厂古时这里是书市,现今则云集了如槐荫山房、古艺斋、瑞成斋、萃文阁、一得阁、李福寿笔庄等一大批老字号。不知何时开始,有人瞅准了这里的文化氛围,自发地在街头摆摊贩卖文物古玩,天长地久,人气聚集得足够旺,如今便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古玩文化市场。
琉璃厂鱼龙混杂,自然比较安全。我就跟着张奎发躲到了琉璃厂里面一个隐蔽的地方,第二天我一早就醒来,起身打了一套军体拳,感到神清气爽。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在院子里面溜达起来。出门是不可能的,北京的公安为了显得真实,还特意在报纸上刊登了一阵通缉令,说我残杀了一个公安,穷凶恶极。通缉令上刊登的不是我的照片,而是一张素描,与我有七八分相像。这是他们煞费苦心想出来保护我的举措,如果刊登真实的照片,虽然看似煞有其事,但是我若是变成了真的通缉犯,则不利于开展工作。而刊登素描,外人一时难以将我认出,而认识我的人则道都是我,加深真实性。
张奎发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不急,反正他迟早会回来的。这个院子里面只有我和张奎发的几个手下,没过几天就混熟了。知道了我残杀公安的“伟绩”以后,这帮盗墓贼看着我的眼光都不一样了,颇有些畏惧,他们最多是盗墓挖坟,哪像我这个“杀人犯”,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眼前。
又过了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我都憋得不耐烦了,不知道张奎发在搞什么鬼。直到一天夜里,我已经睡下了,心中却依旧非常警惕,夜半时分,忽然听到有人悄悄地潜伏了进来,顿时心神一凛,爬了起来,暗中窥视。却见是张奎发这厮,在消失了数天之后,终于再现,他蹑手蹑脚地进了一个房间,拿了什么东西以后,就转身离开。
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赌一把,跟着张奎发,看看他到底在捣什么鬼。我悄然起身,披上衣服,待张奎发离开院子以后,就翻墙跃过,暗地里跟踪。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固然张奎发非常警惕,却始终没有发现我。他走了片刻,来到一个四合院之前,先是四下里警惕地扫视一遍,然后敲敲门,低声喝道:“是我,张奎发。”
四合院里面的人打开了大门,迎接张奎发进入。我心思转动,找到一个死角,探头一看,四合院的天井里面,有两个人在不停地巡逻。首先在地上捡了两块砖头放在墙头上,避免上面有玻璃渣之类的,然后趁他们都背对着我,用手一撑,轻轻一跃就无声无息地翻墙进入,躲在黑暗之中。
我正寻思怎么潜伏过去,忽然外面又是一阵小小的喧闹,然后有人敲门,喝道:“吴之哲,来了!”
吴之哲,这是什么人?我为了侦破此案,曾经下过苦功夫,江湖上稍微有点名号的人物都晓得,但是吴之哲这个人,却闻所未闻。莫非……我心念一动,说不定是长沙帮的掌眼,也就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然后迎接进来的,是被一帮人簇拥着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几岁,相貌俊雅,只是面皮紧绷着,似乎在生什么气。
张奎发赶忙从四合院的正房里面出来,笑容满面的迎接吴之哲。后者一言不发,两人一起进入了正房,其他人留在外面。从玻璃窗上看,两人坐在一起,似乎商议着什么,说着说着吴之哲站了起来,高声大骂,声音之响,以至于我都能听得到,什么通县、秘密基地、宝藏之类的。我眼睛一亮,便晓得他们要做大案子了。
可惜我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什么。我心思转动,见正房附近的东厢房没有亮灯,心思活络起来,估计里面空着,于是又翻出墙外,来到东厢房的位置,掏出匕首撬开了窗户,然后像老鼠钻洞一样,纵身跃入。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我半跪着平稳地落在地上,定睛一看,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高跟鞋,顿时一愣,里面还有人?我马上抬头,随之是一双白嫩修长的小腿,上面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这是眼下年轻女性最为流行的打扮。
连衣裙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看她样貌,约莫二十多岁,梳着齐耳短发,一双桃花眼和柳叶眉,长得相当端正。她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看到我的出现,显得相当吃惊。难怪,我面目凶恶,又拿着一把匕首,若是常人,老早将我当作白闯的盗匪了,这女子还胆大,至少没有大叫,引来众人的注意。
我急忙说道:“姑娘,我不是坏人,你不用担心。你怎么呆在这里?”
我四下里一回顾,之前我瞧见东厢房没有光线,里面却灯火通明,原来是在窗户上糊了一层厚厚的不透光的牛皮纸,我闯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硬生生地撞破了牛皮纸封皮才进来。看到这番情形,我立时明白,如此隐蔽,恐怕是用来囚禁他人之用。
我说道:“姑娘是被这帮恶贼囚禁在此的吧,不用担心,我来救你。”
说着,我凑到门前,小心翼翼地往外探视,唯恐被人察觉,忽然后脑勺一痛。
该死!我被偷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