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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说你是鱼

我说你是鱼

我母亲说她春节前就会回来。可她并没有告诉我们准确的时间。

我约略记得她是初春时走的。那时她从曾长满紫牵牛的院子回来。寒冷清晨,她头发冰冷,她手湿漉,裤脚已经沾湿露水。她打点行装,说来年就能把债还清。她这样说让我想起了除夕来家的讨债人阴沉的脸。我说你不知道在离家的日子里我们受着怎样的煎熬。她站住了,说不出话。我那时那么小。我只知道她曾给这院子的四季的润色,而今后她每逢冬末就离家远去,将来可能会被春天遗忘。

每当我正要想起她时,我仿佛依稀又看到了夏蝉长鸣、树影斑驳的院子。印象中,那里总是狗追鸭跑,公猫眯缝双眼慵懒的晒着残阳,母鸡拉着一串黄色绒团到处游荡,山羊撩拨它那细长的胡子,发出凄凉悠长的嘶鸣。这时候,夕阳在昏黄的暮色里,她回来了,背着青草,脸露倦容,然而红润的脸上年轻的活力依然还在,无法阻挡。她步履稳健,那么轻盈,周身逸散芬芳的麦香味道。我有时也曾想起她。想起在清晨惺忪的睡意里,听到她忙碌的声响若隐若现的隐匿在迷蒙的薄雾里,眺望天边的残云,预判天气。想起在夏天的槐荫下,她与女人们话家常,边摇晃蒲扇,驱除鼻洼里的汗珠,一边长舌的低声细语,琐碎的言语里不时又有笑声惊起,吓飞树枝上的麻雀。想起在冬雪纷飞的日子里,她坐在窗前用力纳着鞋底,呼呼喘着粗气。想起她曾经给他做的特大号的鞋子(他的大脚尺码在市场是买不到的型号),我曾坐在鞋里,像乘着泰坦尼克号那样驶向大洋里。想起那些缓慢昏暗的时光,在柴火热焰的辉映里,在灶台浓重的雾气里,她浓雾里殷红的脸庞在火光照耀下等待新馍出箅,这时候她神情里竟也能浮现幸福的影子。在起锅的刹那,她被白雾淹没,她照例要评论。倘若馍馍白胖,她就得意的赞叹,就像吟咏一幅杰作,如若不然,他啧啧摇头,像是责备自己。她总是穿着那条米黄色裤子,那件花格子衬衫似乎也从未过时。她先前是不去理发店,总是将长发盘起,待到齐腰时,就让游街小贩来家,几乎是连根减掉卖去。我想她可能也曾爱美,因为她偶尔会对着镜子抚摸新剪的发型评论游商的手艺没有符合她的心意。她的双颊布满血丝,裸露在外,清晰可见,倘若她生气,那血管就会爆裂,渗出血滴。这是真的。我清晰记得她那渗血的脸庞有天曾出现过我的梦境里。客人来家时,她老是慌张的迎上去,我看着这场面常是觉得诧异。她从前患有偏头痛,发病的时候,躺在那里,低声呻吟,不能自已。她年轻时下巴容易脱臼,那时她脸庞变形,变得可怖,无法言语。她曾经为了治疗神经痛,听信了庸医的土方,将杏般大小的黑色药丸活活吞下,险些噎死。她至今仍然相信宿命,相信风水,相信算命先生天花乱坠的蛊惑,以为听从半仙的指引,就能消灾祛病。可是她已经忘了。她在他的病榻前曾多少次彻夜难眠,哀婉叹息,又在手术室门前焦灼等待,默默的让多少泪水流回心底。她总在秋天回忆往昔,那么释然,任何过往都云淡风轻,留不住她任何悲情。在憧憬未来时,总是怀着神秘的喜悦,仿佛那唾手可得的幸福就近在咫尺。

有年夏天,在鸟市的医院里。我已经虚弱的不行了。医生告诉我,快点睡着,就能减轻疼痛。又对她说,每隔五分钟就要擦拭嘴唇。缝合的针线开始撕咬伤口。我没有睡着,我也不知道。后来邻床大娘告诉我说,今后要好好地,她在你睡着时,眼神可是一直没有离开。而我紧闭眼睛,然而什么也没看见。眼睛湿润了,眼泪在眼眶里,可是一滴也没流出,一句话也没告诉她。

后来,来了个病重老头,看他那副要死的样子是绝无生寰的可能。然而竟然活下来了。旁边伺候他的是个瘦骨嶙峋的枯燥女人,已经上了年纪,可是依然淡妆粉饰,养生和保养延缓了衰老,所以,应该说,风韵犹存。起初她是刻意客套的,举手投足间让人有种雍容华贵的错觉。病房里静极了。她意识到自己是不能立刻离开的,就放下了身段,唠起家常。说起她老头的病情,说是要去三亚旅游的。有意没意的艳羡滋生了她聊天的欲念。她看着我母亲,看着她那张脸,就那么笑着,说要让母亲猜猜她的年纪。三十。我母亲说。她咯咯地笑,抚着脸庞,像是不好意思似得,说已经五十多了。我母亲在惊诧之余陡然获得了勇气,她执意要让她也猜猜自己年纪。她思忖着,她说了。应该有六十了。我母亲沉默了。没有言语,也悄悄的摸了下脸。自始至终,她眼神只有平静。她眼睛已经腐坏了,成了再不会起波澜的死水,你是绝不可能从眼睛里看出什么的。然而只有我知道,那时她才刚刚四十出头。

还有一次,也是在鸟市。那是在火车站里。我母亲,就是那种像过年回家的民工一样,脚步匆匆,背着比她人高的蛇皮袋。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仿佛是一堆爬行的包袱。那形象确实是刺眼的。虽然一定也曾有过像她这样的无数的人,但在我看来,没有比她更妨碍这个城市的风景了。

在火车的站台上,一堆打扮时髦的男女在话语惜别。当然这也是刺眼的风景。那女生仿佛要去天涯海角,一去不返。男生紧紧抱着她,耳语,亲昵。女生说他的爱让她无法呼吸。她要出差,顺便去散散心。正要拉起行李离开,那男生又把她抱住了。

这时候,我母亲来了。像是蜗牛似的经过,蛇皮袋蹭到了女生的胳膊。那男生赶忙把女生拉到一边,用纸巾擦拭女生胳膊上的灰尘,恶狠狠的盯着我母亲。我母亲呢,自然是没看到,还是像老鼠那样爬行,她自己是不会想到身上背了多么让人鄙夷的东西。可是我看到了,并且准备把这一幕记忆世代遗传。那种感觉,那种眼神,那里的嫌弃和厌恶,就像是他们触到了极其龌龊、肮脏的东西。

你看呐。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瘦削憔悴的的农妇,这个未老先衰的老妪。生着和我一样的丑陋的眼睛。与人吵架时,会像泼妇那样隔街谩骂。购物只到地摊,还要软磨硬泡,唇枪舌剑,打折砍价,直至快要闹得不欢而散时才能将猎物拿下。什么时候都要操劳,都要勤俭持家,节衣缩食。就那样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大半辈子都在修剪地球,如若衣衫不整走在街上,都能被人当成是在乞讨。在她身上,你寻不到美,寻不到谐调,寻不到女性的矜持。她只有如丝的银发像白蛇那般在头顶攀爬,只有苦痛的皱纹依附在苍老的面孔上,手上的陈年老茧僵硬的几乎连针也无法扎下。

可是。她。我的母亲。她并非生就这样。我想,她曾经也是个女婴,也是个孩子,也是个少女。而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她也曾有过美的瞬间,可是连她自己都错过了,因为对她来说,那实在是稍纵即逝的。她不会涂脂抹粉,不懂养生保养,看到面膜总是心惊肉跳。她甚至不会给泡在冬天里的手涂防冻油,也不曾给烈日骄阳下的脸抹防晒霜。她站在岁月的四季里,只有春露滋补肌肤,只用秋霜保养容颜。我是听人说起有不老女神,年近五十仍似少女,与她有着天壤之别。但那不属于她,那是衣食无忧的贵妇才有保养的闲情雅致,才有青春永驻的特权。

那种生活她想都别想。她的宿命就在那里。

她那么卑贱,那么悲催。身躯全由风霜雪露所赐,脸庞尽是岁月屠刀随意刻画。她没有也不曾想过反抗。根本无法同她们并驾齐驱。

这真是冷酷无情的事。根本无法想象,像她那样的人,我还曾给她朗诵《荒原》,讲述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却总是觉得荒谬可笑。我暗想:你看她。枉有一具形似痛苦的皮囊,一双深邃的眼睛其实根本看不到真相,粗糙的双手只适合劳作,却永远触摸不到幸福的钥匙。她目不识丁,愚钝麻木,困苦愉悦时都是一个模样。她就是个木偶,是个稻草人,就那么活着,逆来顺受,也许根本就不能理解痛苦的形状。她神经衰弱,反应迟钝,感受生活的苦涩或是甜蜜味道不能像常人那样瞬间领悟到,总是光阴来领着她走到未知的地方,她也不闻不问,不曾质疑为何命运总是待她如此凉薄。但她并非乐天知命,毫无压迫。事实上,有种愁绪总是忧伤的徘徊在她周围,并在她身边筑起了厚重围墙,她心里的那种迫切和焦灼几乎摧毁了她。那就是贫穷。穷苦筑起的堡垒几乎让她丧失了还能摘到幸福的希望。我也常想:一个人究竟拥有怎样的心灵在这铜墙铁壁似的围城中,还能坚持用那生锈的铁铲徒劳无益的挖掘贫穷铸就的超厚的墙角,并且不至在密不透风的城墙里因幽闭恐惧而立刻死掉?我始终无法理解。后来才渐渐明白:对于像她那样身处暗室的人来说,没有任何光亮,也许根本没有灵魂可言。

有次我从墙体薄弱地方的缝隙里窥见她,发现长年累月聚精会神挖凿墙角的她在阴暗的角落里变成了一条鱼。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变成一条鱼。如果她委屈,想要痛哭一场,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眼泪。海鸥能聆听她的悲泣,海水会稀释她的枯涩,海豚来抚平她的伤痛。如果她是鱼。现实再也不能成为阻碍,她可以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去。她也不会再有记忆,再也不用为未来迟迟不来而惶恐,也不用为忆念过往而抽泣。是啊。就让她变成一条鱼吧。生活再也不能折磨她,贫穷也不会让她感到羞耻,她无耻的孩子和丈夫再也不能把她加速分食。

我听到了客厅里又有了动静。站了起来。推门而出的时候,仍然想着母亲。客厅空无一人,可空气中还是留下了他匆匆而过的味道。第一章里说的被砸坏的衣柜有挪动的痕迹,而且已经修好。衣柜上那碗大的伤口被他磨平,又用玻璃镶嵌其中,还做了精美的花边,俨然一件艺术品了。客厅也被打扫了一遍。这在常日里真是难以想象。可我明白。我母亲快回来了。

“快起来吧。我母亲要回来了。”

“等她通知确切的日期。到时候,我就去接她。你也去。我们都去。”他顿了会,又说,“未沫。她回来了。我喝酒的事,你就不要告诉她了。”

“我知道。我不说。”我答应了。

那年,我们等待着。可母亲始终没有说明回家的日期。实际上,她没有回来。等到春节前夕,她又托人捎回了工钱。除夕夜里,我们在各自的房间。他提议说要喝点酒。我说也好。我们拿起酒杯,两人各自碰了下墙壁,让它们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权当是碰杯了。这一年,随着这酒水一饮而尽也就过去了。

到了来年春天,万物始而复苏。三月末的傍晚,我躺在床上,心里有些难过。就打开了窗子。

不远处的田间有个墓地。落日余晖照耀。成群的坟墓突然开裂了,泛起了幽幽微光,血红的伤口裸露在外。这时孤魂野鬼趁机挣脱枷锁,逃离了棺椁。浩荡的鬼魂们络绎不绝从我窗前经过。在西沉的山头,几近透明的鬼魅们看准了这个投胎转世的契机,前赴后继的奔向将逝的夕阳。可是阳光依然耀眼,游魂到底无法忍受烈日炙烤,魂飞魄散的躯体化作了血红的残云散布于天际。深色的红光从西边地平线上氤氲开了,并以迅猛的气势向天际蔓延而来。天空俨然成了战场。军旗遥相呼应,各色军队开始交战,金戈铁马,战鼓擂响。先是弓箭交接,后来短刃相见。士兵冲锋陷阵,刀光剑影,人马与战象嘶鸣。有些游兵散勇流落人间,大地也被点燃了。

“快看呐。火烧云。”

这突来的叫喊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或许从那孩童般的兴奋里揣测到了我想打破僵局的意向,又或许是想从这次交流演变成我们之间冷漠关系破冰的发端。但是不管怎样,他觉得有必要回应。

“是啊。多少年没见过这场面了。”

“不知道我母亲会不会也能看到。我们的屋子明天不知又要漂泊到哪去。而她,却还在那么遥远的地方。”

“未沫。快起来。我们到田野走走。再说,这是多好的春天的黄昏啊。”

“现在么?”

“就现在。为什么要等呢。未沫。我们不等了。你总是在等。再这样下去,我们这辈子也不用再相见了。”他知道我在犹疑,接着说,

“就算你不愿跟我出去,就想想你母亲。她早晚会累死的。说不定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现在就去接她回来。”

“可是。一切还没准备好。我。我还是有点紧张。”

我们又都缄默了。时间在流逝。方才硝烟弥漫的战场最终平息了,只剩下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的苍穹和原野,再后来连骨殖都埋没在草屑里。什么都没了。夜晚突至,喧哗后的沉寂有多少种的凄凉。我躺在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不知该想些什么。我突发奇想,想同这屋子,同这暗夜,同这无尽的悔恨一起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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