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多饮了几杯,我渐渐有些浑浑沌沌的。那酒不仅味道浓烈,后劲还足。
“六哥?“慕容瑾唤了我一声。我扶着额头看向他,眼前天旋地转的。他的身影时而变换为几个,时而重叠在一起。
少年轻灵的笑声传来,“看来六哥醉了。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沉着脑袋晕乎乎的,太阳穴边疼得厉害,想说话却什么声儿也发不出。
他忽然朝我凑近。出于本能,我连忙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眼带警惕地看着他。
慕容瑾倒也没有诧异。他温声一笑:“六哥别怕,弟弟又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扶着你,怕你摔倒。“
“没事,“我淡淡道,“我还清醒,能自己回去。瑾儿不用管我。“
慕容瑾的表情有些无奈,“那好吧。我得去见母亲,不然又要挨训了。“
我点了点头。慕容瑾看了我一会儿,脱下那件白色的锦衣,长臂一舒替我围在肩上。
“夜凉,风冷。“他浅浅一笑,眸光中似乎泛着星辉。
我拉紧了衣边,目送他离开。衣上的温暖传递到指尖,好象确实不那么冷了。
他离开后,我叹了口气,在池塘边随便捡了个地方坐下。池水中的月影不断偏移,不知过了多久,抬眼一望,明月已悬中天。
丝竹的喧嚣声渐渐渺远起来,盛宴也该结束了。我把头埋进膝盖,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水中的月亮还是在那晃晃悠悠的。不过四周起了层白茫茫的雾,夜色中景物都模糊起来。
看来该回去了。我起身,按记忆往寢宫走去。
走了大约几十步,我明显感到了不对劲。路面泥泞得陷脚,宫中哪有这样的路。可四周的景物很正常,我应该没走错。
我捏着手指接着往下走,心中直呼糟糕。周围的树突然变了脸,光秃秃得像鬼手一样,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我停下脚步,皱眉向附近望了望,发现重重树影中似乎有座房子。
我定了定神,朝那房子走过去。说是房子,其实是座宫殿。不过它很破败了,墙体的颜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些斑斑条条的朱漆。
门柱的木质已经露了出来,被雨水腐朽成了黑色。
我轻轻碰了一下长满铜绿的门环,那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结满了灰白的蛛网。一股浓浓的灰尘和霉败味直刺鼻腔。我捂着鼻子迈了进去,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佩剑上。
似乎没有人。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环顾四壁,这里空荡荡的,除了蛛网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我叹了一声,拉着肩上的衣服转身正欲离开,背后却炸起一声女人的凄厉叫声。
猛然回头,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地上有一团布满脏污的灰黑东西在不断蠕动着,不断向我爬行过来,疑似是头发的东西一团一团包裹着它,看起来十分恶心。
“贱人…你这个贱人…“它沙哑地发出支离破碎的怨毒语言,我才明白,它可能是个人。
震惊与恐惧让我呆愣在原地,连拔剑都忘了,只呆呆地看着它朝我爬过来。
那东西离我越来越近,我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想要逃跑却不料它一下子弹起来,将我扑倒在地。
我惊慌地去摸剑,可它动作极快,一把钳住了我的脖子!
“唔!“我皱眉痛苦地呜咽一声。它粘湿枯瘦的手紧紧地掐住了我,令我一阵晕眩。
“贱人!贱人!你这个贱人!“它得意亢奋的狞笑一声高过一声在我耳边接连炸开。我拼命地挣扎,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
“啪嗒“有什么液体从它身上滴到我脸上。我猛地打了个冷战,再次惊醒。
眼前还是那汪池水,水中的月亮更偏了一点。原来是个梦。
酒醒了几分,可我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浸湿。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做这么个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