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离直逼清欢面前,清欢自己都知道这一巴掌是逃不掉的了,可是陆清离响亮的一记耳光却落在自己脸上。
她怔怔地望着清欢,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眶,如同沾湿了翅膀的蝴蝶一般的睫毛,气息微弱。
“你知道吗,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说完,又一个巴掌落在陆清离的脸上,她的脸颊红得刺眼,清欢却死死拽住她的手,不让她打第三次。
陆清离完全失控,她拼命地甩开所有要捆住她的人,嘴里不停地喊着“BOBO”,直到杨凡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啪。那一耳光,打在了陆清离心上。
“疯够了吗?你儿子还下落不明,你在这里发疯有什么意义?!”
陆清离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凡,满脸涨得通红,二人对视了几秒,陆清离忽然翻白眼晕过去。
清欢哭着扑向倒在沐文树怀里的陆清离,杨凡却傻了眼,转身揪住林浩然的衣领不知道絮絮叨叨说了什么。
大堂里的一幕,被站在二楼咖啡厅里的慕阳看得一清二楚。此时,BOBO正在他怀里玩自己的手指,他听不见亲人的哭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爸爸。”
酒店的保安队已经开始搜寻了,可是慕阳却用迷药迷晕了BOBO,并残忍地将BOBO安放在背包里,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酒店。
在众人的急救措施下,陆清离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清欢和杨凡,她狠心将脸别过去。
“我不需要你们,我的孩子,我自己来找!”
一句话,伤得清欢眼泪横流,可是她没有时间跟陆清离较劲,也不企盼得到陆清离的原谅,哭着央求保安队长调出监控视频给她,求所有人一起帮忙。
他们不知道,慕阳已经打了车前往机场,即将赶上今晚飞往北京的班机。
杨凡也自知那一巴掌打碎了陆清离的心,也回到清欢一开始弄丢BOBO的地方去找,可是几圈下来,也没有结果。
陆清离谁都没有依靠,也没有寻找保安。她在混乱中脱离了沐文树的手,回到房间里,拿起自己的背包便出了酒店。
她要回北京。这是一个母亲的直觉。
在出租车上,陆清离给席慕尧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疲倦,可是听到陆清离的哭腔时,席慕尧却提起了精神。他不是来嘲笑她的,他莫名的心碎了。
“清离,你怎么了?”
陆清离倔强地抹了把眼泪,“席慕尧,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BOBO怎么了?!”席慕尧的担忧不是装的,陆清离听得出来。
“BOBO失踪了。”陆清离的声音像鬼魅一般令人心惊。
她果断挂了电话,如果这件事是汪媛昉做的,她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席慕尧了。
两天前,席慕尧和汪媛昉在别墅的车库里的确说好了要利用慕阳来夺回陆清离的孩子。可是当晚,席慕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了眠。
这一生,他做过很多错事,他明明得到了陆清离,却自己亲手葬送了这段婚姻。如今,汪媛昉凭空闯入他的生活,怀着他的孩子,他的确应该全身心地爱她,呵护他,珍惜这个留在身边的女人,可是这些分明不是爱情,他只是一时乱了心智才孕育出汪媛昉腹中的生命。
席慕尧知道,自己或许欣赏过汪媛昉的手段,但是真正要他伤害陆清离,他却做不到。犹记得陆清离在深夜哭泣的模样,她没有武装,没有一丁点的杀伤力,像包裹着珍珠的软贝肉,随便谁都能伤害她。
虽然光怪陆离的生活终于将他们拆散,而陆清离也跟沐文树在一起,BOBO都开始叫沐文树“爸爸”,但他依旧不忍心让陆清离背负太多苦痛。一年前在付慧亚的葬礼上,席慕尧看到她那样肝肠寸断的样子,如今,再让她失去自己的孩子,或许她真的会崩溃,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坚强。
更何况,席慕尧并不想再和慕阳有什么牵扯。有一点,汪媛昉算错了。席慕尧是很抵触慕阳,可是他已经心智成熟,不似那个疯狂的少年,他没有想整死慕阳的欲望,只希望他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没有关系,形同路人就好。
而汪媛昉的计划中,席慕尧却要把慕阳送进监狱。依照父母的性子来说,如果席慕尧将慕阳送进监狱了,他们也会把他弄出来,到时候,真正被父母唾弃说无药可救的人是自己,而慕阳却捡了个大便宜。这笔帐,席慕尧还能算的清。
因此,他决定不和汪媛昉联手,即便慕阳回来了,他也绝不和他谈及此事。
可是,席慕尧棋差一招,或者说,他实在太不了解汪媛昉。
和他同躺在一张床上的汪媛昉,早就料到他对陆清离残留旧情。否则,在陆清离和沐文树的婚礼上,他怎么会恨成那样还什么都不做。
席慕尧不是软弱,他只是真的太爱陆清离。尽管陆清离,一无所知。
汪媛昉背对着席慕尧,感受着他每一次翻身。那些沉默中煎熬的心情,都像在赞扬着汪媛昉的情商。
她没有等到席慕尧决断时,就已经选择和席夫人联手。她把这个计划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席夫人,只是删除了将慕阳送去监狱的部分。
“你说,把BOBO抱回来?”席夫人喝着咖啡,微微皱眉。
“嗯,既然陆清离并不认识慕阳,那慕阳自然是最好的人选。等他把BOBO抱回来之后,席慕尧也不得不接受他,这不正是你们期待的结果吗?”汪媛昉慢悠悠地按摩着自己的肚子,用她的方式和还未出世的孩子进行交流。
席夫人沉默了一阵,然后看向汪媛昉,“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BOBO抱回来了,我们当然会好好养,如果你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折磨BOBO,趁机折磨陆清离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只要BOBO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孙子。”
汪媛昉就是喜欢跟高智商的女人打交道,不过她早就准备好了她的条件,“我当然不傻,知道你们二老会护着BOBO。我其实对BOBO没有兴趣,我只想好好照顾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其实不喜欢我。我以后即便是生了孩子,也不一定能够嫁入豪门。我只希望,帮助你们把BOBO要回来,从而保住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豪门之争深似海,席夫人是最了解这一点的。说到要在豪门里保住地位一事,她忽然就有些相信汪媛昉了。
不过,这个计划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席夫人暗自想着,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慕阳同意帮自己这个忙。
汪媛昉什么都看透,她悠悠道,“阿姨,这件事要成,还需要您秀一把演技。”
席夫人看着汪媛昉,瞬间心领神会。
于是,席夫人趁着席慕尧要回西欧上班,席老爷去澳门出差的空当里,把慕阳邀请到家中。
慕阳刚回到席家便看到席夫人和汪媛昉上演了一出“思孙心切终成病”的好戏。虽然慕阳对于席慕尧朝三暮四,**子比别人换车还勤快的本性极为不齿,但养母对自己毕竟有恩,看着老人家都卧病在床,脸色也惨淡得很,实在不懂拒绝。
经过一番调查,慕阳知道了席慕尧的孩子原来现在归在自己曾经的同学名下,他并不想伤害沐文树,只是听席夫人说了陆清离种种不是之后,也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分,因而才同意了这个计划。
“小BOBO,要回北京见奶奶了,高兴吗?”
听到奶奶二字,BOBO觉得亲切,高兴地拍手,慕阳心里的负罪感又减轻了一分。
慕阳在机场候机时,陆清离也忙不迭地刚订好机票,她不知道,自己远比慕阳回到北京的时间要晚三小时。
沐文树和简阳的电话不断打进来,惹得陆清离几近抓狂,她将这行人的号码全部加入手机黑名单,然后给陈达明打电话。
“清离怎么了?”陈达明过了很久才接听,大概是因为刚才在席老爷子身边不方便。
“你跟姓席的关系都搞好了吗。”陆清离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出租车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看她好多次了。
“差不多,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清离拼命将眼泪吞回肚子里,沉住气,慢慢说,“你帮我查查,看看BOBO是不是被他们拐走了。”
“BOBO不见了?!”陈达明格外诧异。
“嗯。我现在从海南回北京,你一定要帮我。”
陈达明的心情都因为陆清离沙哑的声音都变得沉重,“你放心,我一定会。不过我现在人在澳门,暂时回不去。这事我会替你留意,一有消息立马告诉你。”
“嗯。”
挂了电话,陆清离用衣角抹了抹泪,好心的司机递纸巾给她,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慕阳。”
陆清离将沐文树的号码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然后拨过去,“你找慕阳,现在去找。”
那头的沐文树虽然觉得陆清离这个请求很突然,却相信她是发现了什么,立马去慕阳的房间找他,可是打扫房间的阿姨告诉沐文树,这里的客人已经退房了。
等沐文树再回到大堂通知其余四人时,杨凡狠狠拍脑门,“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在这里遇上同学!我立马让人去查慕阳的背景!”
清欢还在哭,眼泪止也止不住,“文树哥,姐姐在哪里……”
简阳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却不能阻止清欢的悲伤。
“她没有说。不过,我们现在回北京吧。”席慕尧挂了陆清离的电话便气冲冲地跑下楼,看到汪媛昉和母亲正在客厅里笑着聊着,顿时就明白了――她们之前还是一副互相容忍到极限的状态,如今却亲如一家,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变化。
“妈,你也知道吧。”
没有开头的试探,没有一丝的怀疑,席慕尧径直看透了汪媛昉体内那个崩坏的灵魂。他差点就要不相信她腹中的孩子属于自己。
席夫人看向席慕尧,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知道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