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推开钟离琼为自己打撑伞的手。“别挡着光,好久没看着自己影子了。”
他转身,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太阳下黑黑的,心里很快乐,如果能这样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如果能像个正常的男子该有多好。抚上自己的胸口,如果这里可以跳动多好,为什么心不跳,为什么他是个死人?为什么他想得到的总是得不到?
“阿飘,你怎么了?”钟离琼突然感觉到阿飘身上传来的戾气,阿飘怕是又要发怒了。
“啊?”阿飘回神。“没什么,趁着我这脚还能着地,我们去游湖吧。”
“好,我叫佘佘和狐狸一声。”钟离琼高兴的就要去叫人。
“不要!我就想和你一起去,单独的,游一次湖。”他是男儿,也有男儿的自私,他希望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满眼满心都是自己,哪怕她对自己只有怜悯。
“好。”钟离琼向他伸出手去,阿飘很高兴的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放到了钟离琼的手心里。
吩咐下去,备了马车,带着阿飘出宫游湖。“女人,你真是个好心的人。将来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钟离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飘啊,你不是应该巴不得我早死吗?”
“如果我真巴不得你早死,昨夜也就不会费心救你了。”阿飘瞪她一眼,望着沿途的风景。平时怎么都没觉得这风景如此秀丽,现然看在眼里竟然如此好看动人。
“是是,阿飘心最善良了。”钟离琼呵呵的笑道:“你这么善良,赶明儿娶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是禁忌。阿飘本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别说嫁人了,就是想和人太亲近都不行。现在他面色红润,估计也和他昨日吸了她身体内太多的阴气有关。
只是这微薄的阴气散了,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趁着此时是人形的时候,做一些平日里做不到之事。
“阿飘啊~”许久没听到阿飘说话的钟离琼叫了他一声。
“别叫我阿飘,我有名有名姓的,再说现在我也没飘着!”阿飘生气了,平日里说他他也就默认了,现在她这样叫自己,让他很不高兴。
“好好,叫小葉子,好不好?”钟离琼拉着宇文葉的手,带他上了船,船上美酒佳肴,还请了一位会弹奏的公子助兴。
“把你的筝给我用用。”那个时候的公子,哪个不会三两样乐器,宇文葉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弹筝自然不在话下。
取了那位公子的筝,宇文葉手指轻轻佛动,随意拔了两拔。死了千年,千年未碰乐器,以前的自己好似也是爱筝的吧。
拨动琴弦,悠扬凄婉的曲子缓缓而出,听那曲是发自内心的凄楚,听曲的人心里也不由得酸酸的,好似那心都被绞了一般。
一曲终了,奏乐的公子都已经泪流满面,直夸阿飘琴技好,这等感人心神的曲子,怕是世间少有。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为她所作的曲子。她不来找我,我心里哀怨悲凉,作了此曲以寄心思。”阿飘把筝还了,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饮下。被酒的辛辣呛的猛咳了两声。“这酒,还是一如以前的辣啊。”
“你不能饮便不要饮了,换壶茶。”钟离琼将宇文葉面前的白玉杯拿走。
“过了今日不知何时能再饮酒呢。”宇文葉抢回酒杯,又斟满独饮起来。
事实是他心里没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变回去了,能苟活一时是一时。
二人船渐渐游到了湖中间,湖中有鱼,钟离琼拉着宇文葉去给鱼儿喂食。宇文葉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目光黯了黯,连一日都不行吗?就是想做一日平凡人也不行?
钟离琼并没有发现宇文葉的异样,她正在喂鱼,却突然发现鱼都没了。“鱼呢?”
正在钟离琼把脑袋伸出去向下望的时候,水不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宇文葉全凭本能就将她一把扯了回来。
只见月底窜出几个人来,几个带着头巾的人跃上了船,斩杀了船夫和那名她雇来奏曲的公子,就连隐在暗处的护卫也未能幸免,全都惨死在船中。
“你们是何人?”钟离琼心一惊,忙将宇文葉拦在了身后,今日她带的人马不多,而今又大半都死了,即便有几人在另外的船上,现在赶过来估计也时间不及。
“要你命的人!”几名杀女目光寒冷,带着浓重的杀意。看到钟离琼如此护着身后的男子还轻蔑的笑道:“护着也没有,你连自己都护不了!”
“小葉子,你能走自己走。”眼见形势对自己不利,钟离琼不敢妄动,怀里有药粉,却也只有机会用一次,不能一举将众人全都药倒,就余下一人也够要她二人的性命了。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宇文葉冷冷的扫了几位杀手一眼,身上泛起了杀戾之气。“小葉子,你不能杀人!”她还记得,他如果杀了人,便是犯了罪,阎君会带来他回去受罚的。
“哼!就任你二人还想逃命吗?”为首的女子已经挥剑向她们刺来,钟离琼不会武,拉上宇文葉的手躲开那斩来的剑。
那杀手冷笑一声,好似有意逗她二人,却不急着追去,两人跑到船头,钟离琼不会泅水,跳下去等于自寻死路。
几人缓缓向钟离琼二人走来,她们的志在必得令钟离琼心中直打颤。“小葉子,快跑啊!”
“我不会丢下你的,而且就这几个酒囊饭袋还不能耐我何!”宇文葉眼中的暴戾比这几人更甚。已经到了此时,他管不了是不是不可伤人性命了。只要能护得钟离琼周全,死几个人算什么,大不了去地府那里领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