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君王没有再来找我,而是派了个医官给我看病,医官在我的屁股里抹了种药膏,凉丝丝的,让我感觉舒服多了。就这样,医官天天来给我换药,过了大约七天光景,我屁股里的伤全好了,可是又痒得难受,想用手挠吧,手又伸不进去,真想找根棍子伸进去捅捅,就在这时候,君王又来了,他先是亲了亲我的嘴唇,又把我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摸得我身上痒酥酥的,但同时又感到挺舒服,当君王再次把我当女人睡时,我的屁股里已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而是很舒服的一种感觉,君王的每一次抽动都好像在给我挠痒痒,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君王也笑了,动作越来越凶猛,我也越来越觉得舒服,原先对君王的怨恨也不翼而飞了,说实在的,从那天起,我就有点离不开君王了。
我的性格好像也变了,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女人,每当我看到君王和其他宫女亲热时,我就妒火中烧,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杀死,同时对君王也产生了一丝怨恨,可没过几天,当君王再次和我同席共枕,我就把对君王的怨恨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身心沉浸在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中。
君王对我也恩宠有加,时不时地赐给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和我共同品尝数不清的山珍海味,带我外出打猎、游玩,我在朝廷中的地位也与日俱增,许多大臣争着向我献媚,连那些宫女也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对大臣们的请求我都尽量满足,可对那些宫女们却正好相反,她们越是讨我的好,我就越是在君王面前说她们的坏话,好让君王讨厌她们,不愿去找她们,这样君王就能更多地和我在一起。由于我的妖娆妩媚,君王也越来越离不开我,对我言听计从,连立太子这样的大事都跟我商量,那时候我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咳嗽一声,整个宫殿都要颤抖。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长时间,当我发现自己脸上、身上的肌肉开始失去弹性,变得日渐松弛时,君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把对我的宠爱又转到了其他娈童身上,对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得越来越少,我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挽回他的心,感觉十分凄凉。正当我逐渐失宠、对君王的怨恨越来越深的时候,恰巧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使我忍无可忍,终于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那就是把君王给杀了。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件事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一件大事,就是有一天晚上君王来找我,我给君王洗完澡以后,君王要我给他穿上那双他最喜欢穿的丝履,可我一时慌乱,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双丝履放到什么地方了,君王突然雷霆震怒,从墙上摘下一条竹鞭就朝我背上狠狠地抽了过来,把我的背上抽得火烧火燎地疼,使我一下子想起君王第一次把我当女人睡的情景,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不但夺过了他手里的鞭子一折两断,而且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把宝剑,想都没想就插到了他的肚子里,他像我第一次被他睡那样大叫起来,可是因为我们平时经常这样在宫里大叫,其他寺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没有一个人前来打探动静,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君王给杀了。
等我看到君王倒在地上停止了抽搐,我才意识到自己惹下了杀身之祸,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赶紧收拾了一下,只带上一些金银珠宝和一块君王原来赏赐给我的通关符节,趁着夜色,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快马,用那块符节骗开了宫门和城门,快马加鞭,直跑到天明,看看身后并无追兵,才放心大胆地下了马,稍事休息,没想到就在这儿碰上了你们俩。我想,他们一定是在忙着立新君,争得你死我活,或者他们正希望有人杀了君王,好另立新君,所以才没顾上追我。
射神与歌仙
他是齐国人,号称“射神”。但如果你称赞他能“百步穿杨”,那是对他的侮辱,因为杨树叶毕竟是个固定的靶子。他之所以称“神”是因为他能打活靶子,而且是距离很远、飞速极快、体积又很微小的动物,比如苍蝇、蚊子什么的。这是因为他曾下过一番苦功夫。
他的师傅的师傅是远近闻名的神射手,只要开弓就会“兽伏鸟下”。而他的师傅又比他师傅的师傅更神,眼睛能够长时间一眨不眨,而且能视小如大,更厉害的是他师傅还能够一箭射进石头里去。他十分佩服师傅的本领,虔诚地前去拜师学艺。
师傅让他先练习长时间不眨眼。于是,他就每天躺在妻子织布机的脚踏板旁,眼睛盯着脚踏板,练习长时间不眨眼。三年后,练到即使你用锥子尖猛地向他眼睛刺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他很高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的师傅。但他师傅说,光做到这点还不够,还要练习视小如大。于是,他又逮了一个虱子,把它用牛尾巴上的毛拧成的一根细线吊在靠南面的窗户上,天天盯着那个虱子看。十天后,虱子渐渐变大了。三年后,小小的虱子在他的眼里变到了车轮那么大。他用燕角之弓,朔蓬之箭,朝着虱子一箭射去,正中虱心而细线却没有断。他又高兴地跑去告诉他师傅。师傅说,你已经练成了,不用再跟我学了。
他不干,说,您还没教我怎么把箭射进石头里呢。师傅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已经不是三年五载可以练成的功夫了。你自己去琢磨吧。
他很郁闷,但又无可奈何,只得低头耷脑地往家走,没料想走到一家旅店门口时碰到了一个姑娘,一个唱歌的姑娘,这个歌女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是在走过一家旅店时碰见这个歌女的。
歌女满面烟尘,衣衫褴褛,左手拄着一根枣木棍,右手端着一个缺了口的土碗,正站在那家旅店门口乞食。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半大小子。
店主是个矮胖又秃顶的中年男子,他色迷迷地盯着歌女丰满的胸部,嘴角像狗一样流着哈喇子,说,姑娘,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姑娘回答,是我弟弟。
店主嬉皮笑脸地说,弟弟,不会是哥哥吧?
几个泼皮无赖也跟着店主发出淫荡的讪笑。
半大小子畏缩地躲在姑娘身后。
歌女紧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晶莹的泪花刹那间盈满眼眶,看得出她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终于没有奏效,两行珍珠一样的泪水“扑簌簌”顺着清瘦的脸颊流了下来。
射神看不过,刚要对店主发作,突然,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从天外飘然而至,直钻进他的耳膜,钻进他的心里。他费了很大劲才分辨出,这声音不是来自天外,而是发自那个姑娘的唇齿之间。
歌声曼妙悠远,如泣如诉,不仅使射神听得如痴如醉,也使周围的行人驻足凝听,连店主也听傻了,以至于当大家回过神来以后,却哪里找得到姑娘的身影。
这歌声害得一里的男女老幼个个容颜悲戚,失魂落魄,三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后,一起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店主,埋怨店主不该出言不逊,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一里的百姓。店主无奈,只好悬赏十金,请求大家四出寻找,一定要把那个姑娘找回来,好亲自向她赔罪。射神当仁不让,也加入了追回歌女的队伍。终于在第四天上,寻着姑娘的歌声,找到了那个歌女和她的弟弟。
起初,歌女死活不愿回来,直到射神向她下了跪,诉说了一里百姓的请求,歌女才带上弟弟,跟在射神身后,回到旅店门前。
店主把歌女迎进旅店,一里的百姓也簇拥着歌女进店,迫使店主摆了几十桌酒席,向歌女,也向一里的百姓谢罪。
店主的婆娘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领着歌女和她弟弟到店里沐浴更衣。当歌女身穿锦衣绣裳,一脸光鲜地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仅艳惊四座,也使射神下定了决心,从此弃武从文,跟着歌女学唱。
酒足饭饱,一里的百姓都热烈鼓掌,请歌女为他们再唱一曲,只是不要再唱那悲戚的歌,而要唱欢快的曲,以免百姓心头的阴影久久挥之不去。
歌女答应了众人的请求,重启朱唇,微露皓齿,为大家唱了曲欢歌。歌声节奏明快,旋律悠扬,一里百姓禁不住踏着节拍,手舞足蹈起来,那热闹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迎神的社祭场面。
歌毕,歌女向众人告辞,但大家哪里肯放她走,纷纷领来自家子弟,非要拜歌女为师。歌女说,想跟我学唱可以,但必须通过我的考试。众人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于是,歌女在旅店里摆起了考场。
歌女说,要学唱歌,首先要弄懂宫、商、角、徵、羽五音。
众人不解,请她先做个示范。于是,她为众人唱了五音。
接着,她又要求,凡想学唱者,必须“疾呼中宫,徐呼中徵”。
众人仍不解,她又做了一遍示范。
然后,凡是想跟歌女学唱的人,都一一参加了考试。射神也不例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符合歌女的要求。歌女遗憾地摇了摇头,拉上弟弟,徐徐起身,款款步出门外。
众人羞愧难当,也不好强留,纷纷跟在歌女身后,送她出城。
到了雍门,歌女停下脚步,对送行的众人说,大家请留步,小女就此告辞。
众人收住脚步。
歌女深情地环视了一下众人,再一次为大家献上了一曲。
歌毕,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众人听得如醉如痴,再次回过神时,歌女又已不见踪影。从此,众人不再称呼她为歌女,而改呼“歌仙”。
这一次,射神没有让歌仙走远,而是紧跟在歌仙身后,随她出了城。
待走到郊外无人处,歌仙才转过身,对射神说,大哥,请留步。
射神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你学唱歌。
歌仙说,大哥,不是我傲慢无礼,实在是人言可畏,我一个弱女子,已经因为身边有这么个弟弟,无端被人猜忌,如果再收先生做徒弟,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射神说,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供养您和您的弟弟。
歌仙的眼眶里又一次盈满了泪花。半晌才说,既然大哥如此厚谊,我倒有一事相求。
射神说,你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歌仙把弟弟推到射神面前,说,我这个弟弟毛头跟了我几年了,现在年纪也一天天大了,我总把他带在身边颇有不便。大哥真想学唱歌,不如把毛头留在身边。这几年,他跟我也学了不少唱歌的本领,待您学到他这个程度,我再来教您,怎么样?
射神喜出望外,当即双膝跪地,给歌仙磕了一个头,算是拜师礼。
歌仙让毛头扶射神起来,毛头却哭喊道,姐姐,我不想离开你。
歌仙对毛头说,听话,过几年,姐姐就来看你。
毛头很不情愿地垂首而立。
歌仙对射神施了一礼,说,我这个弟弟就托付给您了。
射神说,您放心吧,我会像敬重您一样敬重他的。
说着,射神又要下跪,给毛头行礼,却被歌仙一把拉住,说,我听说您是远近闻名的射神,所以希望您把您的射艺传授一些给毛头,这样也让毛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领,您看如何?
射神深施一揖,说,遵命!
临别前,歌仙抚节悲歌,声振林木,让射神再一次领略了歌仙的神韵。
从那天起,射神就将毛头带回自己家,与他教学相长。
射神如法炮制,教他不眨眼,教他视小如大。
毛头教射神五音六律、吐纳气息。
六年过后,毛头学会了百步穿杨,射神的歌唱技艺也臻炉火纯青。
闲暇时,射神从毛头那里,了解到许多有关歌仙的身世。
原来,歌仙是韩国人(此乃我国战国时期的韩国,而非今日的大韩民国),名叫韩娥,本是韩国宫廷里的歌女,因韩国被秦国所灭,韩娥和其他宫廷乐师一起被押赴秦国。韩娥不愿事秦,便趁乱逃走,靠卖唱乞食为生。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遇到了流落接头、奄奄待毙的毛头,遂把自己要来的饭喂给了他,救了毛头一命。随后,便和毛头姐弟相称,一路卖唱到了齐国。
射神对歌仙的遭遇和气节唏嘘不已,对毛头也更加疼爱。
这一天,毛头提出,他十分思念姐姐,想要辞别射神,去找姐姐。射神要和他一起去,可他无论如何不肯,射神只好为他摆酒饯行。
酒酣耳热,毛头高歌一曲,与射神挥手告别。待走出很远,射神的手还没有放下,却不料毛头突然回身,向射神放出一箭,直奔射神心窝。射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射一箭,两箭在空中相遇,双双坠地。
毛头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射神跑过去,气愤地质问毛头,我哪点对你不起,你要这样害我?
毛头涕泪交流地说,大哥饶命,恕我一时糊涂,以为我已学到了大哥的所有本领,只要除去大哥,我就是天下第一射神,没想到我比大哥还差得很远。我愿终身服侍大哥,只求大哥饶我不死。
射神摆摆手,说,看在你姐姐的面上,我饶你不死。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毛头千恩万谢,叩头而去。
射神仰天长啸,叹息识人之难。
令射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与歌仙和毛头的最后一次见面竟是在战场上。
几年后,秦国向齐国发起了进攻。射神披挂上阵,与国人一起屹立于城头之上,迎击来犯之敌。他清晰地辨认出,充当秦国军队急先锋的大将正是毛头。
正要交战之际,射神又听到了那天籁一样的歌声。射神和齐国的军民都知道那一定是歌仙降临。
只见歌仙一袭白衣,飘然而至,背对齐国城门,面向秦国军阵,唱起了《下里巴人》。众人齐声应和,竟忘却了两军对垒。
这时,毛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走出阵前,对歌仙喊道,姐姐,我这次是奉了秦王之命,前来剿灭齐国,求你退避三舍,不要坏了弟弟的大事。
歌仙愤怒地斥责毛头,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应该记得,这里是齐国,这里的百姓曾经给过我们锦衣玉食,让我们吃饱穿暖,你怎么忍心恩将仇报呢!
毛头为难地回头望望,见秦国主帅正对他怒目而视,便回过头,带着哭腔,对歌仙说,姐姐,弟弟是领了军令状的,如果拿不下齐国,弟弟就得自刎。你真的想让弟弟身首异处吗?我求求你,放弟弟一条生路吧!
歌仙却大义凛然地说,你想剿灭齐国,就要先踩着姐姐的尸体过去。
毛头再一次回头望了望秦军主帅。
主帅向毛头吼道,你还看什么,赶紧给我攻城。
毛头眼里含着泪,从身后取下弓箭,对准了歌仙,说,姐姐,你如果再不让开,就别怨弟弟无情了。
歌仙却义无反顾地说,你射吧,把姐姐射死了,你好去领功行赏。
见此情景,站在城头上的射神急忙弯弓搭箭,对准了毛头。可毛头的箭却抢先一步发出,射中了歌仙的胸膛,一缕鲜血涌出,好似雪地上盛开的一朵梅花,越开越大,歌仙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射神的箭也透过毛头胸前的层层铁甲,射进了毛头的心脏。毛头大叫一声,从马上一头栽倒在马下。
秦军见大将毙命,立时乱了阵脚,潮水般夺路而逃。齐军大开城门,蜂拥而出,杀向敌阵。
射神跑到歌仙身边,抱起歌仙,呼喊着:老师,醒醒,醒醒啊!
哭喊声响遏行云。
歌仙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对射神说,你……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