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竟是一个山洞!
就在青桑菊生长之处斜上方。之前被老藤繁枝茂叶所挡,还看不出来。此刻,那白蟒探出头来,岳青山才看分明。
趴在老藤上,岳青山一动也不敢动。死死地盯着那巨蟒,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会激起蟒蛇的凌厉攻击。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岳青山五岁便被毒蛇咬伤,差点丧命。只是那条毒蛇,跟眼前这巨蟒比起来,简直是蚁象相别!
这里怎么会有巨蟒,岳青山心里一阵慌乱,如果是蛇自己还可以驱逐一下,可是看这巨蟒身形,自己怕逃命都难!
青桑菊就在一尺开外,眼看伸手就可成功采摘,可岳青山却再也伸不出手,也不敢再伸手。
白蟒吐着长信,紧紧盯着岳青山,蛇口离岳青山不过半丈。只须它稍稍一探头,就能把岳青山一口吞下。
蛇口的腥风,扑面可闻,岳青山脑袋里极速地转动,思索着应对之法。
身悬绝壁,中有恶蟒,下面是万丈深渊,何处有生路?
看着白蟒硕大的蛇头,森然的利齿,恐怕身躯更大,有这大蟒盘踞在此,想要再攀上崖顶,恐怕比登天还难。
岳青山心头一阵无力,绝望。时间不多,白蟒或许随时都会攻击,想要活命,只有向下,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要快,不然等巨蟒反应过来,恐怕性命不保。
“二叔,难道是上天要绝我叔侄二人生路么?!”
“不,贼老天,今日就是死,我也要采到青桑菊!”
岳青山一声大吼,直接从老藤上拧身跳起,一把攥住青桑菊,连根带泥拔出,跟着蹬开藤蔓,飞扑向下,直坠悬崖!
那白蟒被岳青山大吼,唬的一惊,下意识地缩了头。跟着像被羞辱了一般,猛地一声厉啸,张开血盆大口向岳青山咬去。
只是此时,岳青山已然向崖下坠去,白蟒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来得及追上。
只听“嗤啦”一声,岳青山险险地躲过白蟒巨口,但是手臂上的一缕衣袖,还是被扯了下来。
白蟒不甘心地看着猎物远去,狠狠地把碎布吞下,向着崖下连声怪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口的猎物,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被云雾遮住再也看不见,才悻悻地叫了几声,把头又缩回岩洞里去了。
岳青山惊得毛骨悚然,若是晚上半分,怕是胳膊都难以保全。在半空中,岳青山慌忙把青桑菊揣入怀中,还来不及庆幸,身子向下猛坠而去。
风呼呼地吹着双耳,岳青山脸颊生疼,眯着双眼,看向崖壁。他知道虽躲过了白蟒,自己仍处于危险之中,必须抓住藤蔓,不然任由这般坠下去,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间,岳青山强自扭转身形,伸手抓住岩壁上的一根古藤。可是下坠太急,手臂粗细的古藤哪里承受得住,啪的一声断了。
但好在缓了一下,让岳青山下坠速度减缓了几分。崖壁上古藤不少,岳青山趁着这余势,腾出手来又忙着抓住另一根古藤。
如此这般交替,在一连拽断几根之后,岳青山终于牢牢抓住一根比较结实的古藤。
挂在半空中,岳青山只觉得手臂疼痛难忍,差不多都快要失去了知觉,可是他却不敢放手,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手中古藤。
又起风了,岳青山的身子荡了几下,手中古藤咔咔直响,眼见得也要承受不住。他转动眼珠寻摸四周,准备再换一个古藤。
可是还没来得及换手,又是一阵疾风吹过,那古藤“喀嚓”一声便断了。
“我命休矣!”
岳青山心底一寒,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啊,好痛!”
岳青山疼的惨叫了一声,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腰似乎断了,岳青山龇牙咧嘴地睁开眼,才看见崖壁上,有一棵半大古松,枝桠横伸出来,他自己正好砸在上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因为这松枝挡了一下,却救了岳青山的命。
古松的枝桠被压垂到极限,无法反弹,喀嚓——一声折了。
瞬间,岳青山只觉天旋地转,手里的古藤再也抓不住,毂轮着身子,顺着断裂的松枝,滚落而下。
“嘭”的一声,岳青山落在地上。这一下子,只摔得他两眼金星乱冒,差点昏厥过去。
岳青山费力地吸了口气,他只觉身下软绵绵的,四周一股荒草的气息,应该是跌在了灌木草丛里。
暗自庆幸好在身下不是岩石,不然就是不摔个头破血流,也会跌个半死。
远处,隐隐还传来水流的潺潺声响。
躺在草丛里,岳青山一动不动,浑身聚不起半分力气,感觉骨头散了架一般,无处不痛,哪怕转个头,都困难万分。
仰面看着上面翻滚的云雾,岳青山喘息半晌,才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这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都没事,真是万幸,先生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嗯……哎吆!”
说话之间,不小心扯动脸颊上的伤口,岳青山忍不住又惨叫连连。
原来,在坠崖过程中,磕磕碰碰的,他脸上,手臂,大腿,膝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处完好,到处都是瘀紫,划伤!
望着头上的云雾,岳青山心中喃喃道,“二叔,你……等着我,草药都已经找齐,青山马上就回来,你……可一定要撑住!”
又过了一会,岳青山终于恢复了几分体力。他心中着急,便强忍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草药,一看都还在,才松了口气,“万幸,没丢就好!”
身侧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岳青山四顾茫然,也看不见周围情况,更不确定四周是否还隐藏着毒虫猛兽。
可是时间了不等人,岳青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个死,怕也无用。不管如何,自己不能困在这里,须得尽快找到出路才行。
岳青山强忍痛楚站起身,转头四望,才看清周围情状。自己摔落的地方,是一面较缓的斜坡,已近崖底,只须再往下去些,便是山谷了。
谷中地势开阔,生有茂密的植被,细看其间,还有不少上了年头的珍稀草药。
一群野羚,在远处悠闲地啃食灌木,不时地竖起耳朵,机警地听着动静。
中间溪流潺潺,缓缓流淌,清澈见底,可见游鱼徜徉其间。深处如何,却不可窥探。
岳青山心急如焚,可没心情关注这些。他瞭望四围群山,又抬头看着自己坠下的崖壁,半晌终于确认了大致方位,发现右侧似有一条通道,或可绕到自己来处。
岳青山没有犹豫,摇摇晃晃,蹒跚着向前行去。深一脚浅一脚的茂草,磕磕绊绊的,十分难行。
间或有受惊的兔子,窜出老远,不见踪迹。
几次跌倒,岳青山又爬起来。他也不在乎身上的伤口,二叔危在旦夕,没有路怕什么,只要能走出去,自己就是踩,也要用脚踩出一条路来。
忽然,前面豁然开朗,半人深的密草不见,露出一段碎岩来。
不知何故,碎岩周遭,方圆三丈之内,除了黑石,竟是寸草不生。
岳青山腿脚不灵,疲惫地喘了口气,一步一步,慢慢挪了过去。
走近那碎岩一看,瞬间骇得岳青山面色发白,脊梁沟里,都冒着凉气。
枯骨,白森森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