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高翔
群山绵延之间，缭绕着些许炊烟，其间掺杂着许些此起彼伏的尖锐鸟叫声，萦绕在这偏僻且寂静的小山村。
“小翔，你的东西！”
“谢谢！”
低矮的瓦房前，站着一名不过十八九岁的青年，后者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嘴边细小的绒毛也是显示着后者没有多大年纪。
后者手中攥着一张书本大小的纸张，因用力指节都是有些发白，清秀的脸庞因激动而涨的通红。
“爸！我考上了！”青年激动片刻，冲着破旧的瓦房内吼道，声音迅速便是传遍这个本就不大的山村。
“嚷嚷什么！大惊小怪的！”自瓦房中走出一个衣衫破旧的约摸五十多岁的男子，岁月再其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仅存的几绺花发全部贴在脑袋上，被风一吹，一翘一翘的，看起来颇为滑稽。
男子话虽如此，但眼中却有着难以掩藏的喜意，一把扯过青年手中的通知书，哆哆嗦嗦地看了几遍。
良久之后，男子方才放下通知书，故作平静的说道。
“去把你二叔他们叫来，我们喝几盅。”
“哎！”青年忙不迭地答应，三步并做两步向着一旁同样破旧的瓦房奔去。
高翔所在的村庄地处群山之中，交通不便，村中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一辆牛车，由于平日里还要耕作很少动用，因此村名=民几乎与世隔绝。
村中不过十几口人，由于都是高姓，所以又叫做高家村，而高翔，则是村中唯一一个去过大城市的人，也是村里面最有文化的。
不多时，木匠家小子考上大学的消息便是传遍整个山村，一时间鸡飞狗跳，杀猪宰羊，其热闹气氛不亚于过年。
“儿子出息了，我也没有遗憾了。”高天攥着酒杯，大着舌头面红耳赤地说着，一向滴酒不沾的他今日也是破例多喝了几杯。
“咱村就小翔一个文化人，以后一定有出息。”高天手边坐着两个人，都是五十左右的年龄，也是喝的脸红脖子粗的。
“恩，对！”
“喝！”
不多时，不胜酒力的高天便是醉倒在桌子下，惹得两人好是笑话一番，也是趴倒在桌子上，脸深深的埋进菜里面。
“唉！”
高翔看着醉态百出的三人，不由得微微摇头叹息，将他们一个个送回家。
“小翔，好好上大学！日后肯定有出息，可别向你二叔一样没出息。”高翔的二婶子紧紧拉着高翔的手，细心叮嘱道。
“二婶子，你放心吧！”高翔笑笑，“婶子我先回去了，爸还在桌子底下躺着呢。”
“恩，路上小心点。”
“死鬼，怎么喝这么多！”
“小翔考上大学了，今天高兴。”
高翔走出数十米远还可以听到身后传出的声音，当下微微一笑，快步向家走去。
……
“爸！你昨天喝那么多，怎么不多睡一会。”高翔揉揉有些惺忪地眼睛，看着正在简单搭建的厨房忙碌的身影说道。
“年纪大了，觉就少了。”高天在翻涌着沸水的锅中撒一把面粉，随意搅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说道。
高翔猛的一顿，盯着高翔忙碌的身影，不知何时，自己印象中那个可以给自己挡下所有东西的高大身影也是变得佝偻起来，曾经飞扬的黑发也是变得稀疏发白。
不经意间，父亲已经老了。
“臭小子，滚去读书去！以为考上大学就厉害了。老子就不是老子了啊！”高天见高翔站在厨房门口发呆，不由一征，旋即释然，扬起巴掌故作生气地说道。
“是是是！立马就去，立马就去。”高翔回过神来，陪着笑脸向后退去，只是心中却是微微苦涩，父亲的动作也不似印象中的矫健，自己这些年着实忽略了太多太多。
“臭小子！臭小子！”高翔走后，高天仍喋喋不休地骂着，只是手却不由自主地向锅里多加了点东西，而这些，都只是过年才能吃得上的。
“老子老了，以后也动弹不了了，你上大学了就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吧！想回来了就回来看看，不想回来就当我死了就可以了。”
饭桌上，正低头吃饭的高天冷不丁来了一句，却引得高翔咳嗽不已，再也吃不下饭。
自高翔记事起，便没有了母亲，在高翔脑海中，母亲一直是个模糊的字眼，他是在高天的巴掌下成长起来的
而今天，一向强势的高天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让高翔难以适应。
高天似是没有看到高翔的异常，依旧在一旁自顾自地说着。
“咱们这个地方穷，你的学费也是村里人一分一分凑出来的，日后你要是飞黄腾达了，记着回报他们。”
“若是在外面感觉累了，就回来，爹虽然老了，但凭着咱这一亩三分地，也能够养活咱们爷俩。”
“邻村的一个铁匠是老子的至交，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去找他。”
高天如同一个老太婆一般啰嗦着，说着高翔听不懂的话。
“不是，爸！“高翔丢下碗筷，刚想说话，却被高天粗暴地打断。
“或许将来我有可能会离开，就不要再去找我了。”
“爸，不是。”
“嘭！”
高天猛的一拍桌子，溅得汤汁四溢，高翔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我的话你听清楚没有！”高天本就黝黑的脸因生气憋成紫红色，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这种情况还是高翔第一次看见，当下微微点头到。
“好了，我先睡了。”
高天微微叹口气，转身离开餐桌，向屋里走去，边走还边嘀咕道。
“人老了，话多了，脾气还不小，该收一收了。””
高翔听到高天的低语，不禁眼中干涩，忙不迭的低头扒拉着碗中早已被搅得面水分明的稀粥，将脑袋都几乎整个埋进粥碗中，来掩饰自己的丑态。
高天曾经告诉过自己，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留血不流泪，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哭的习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