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蓦然的意识挣扎出混沌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了有一道如同镀上了金银玉石般华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应该醒了”四个字就好似一个响雷在身旁炸响。她猛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在蓦然睁开眼睛的时候,风夜的呼吸一窒。那双眼太深太黑,就像是一个永远也看不透的谜,如此轻易地就勾去了他人的三魂七魄。
四年的时间,当年那个病弱可爱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成了眼前的这个眉清目秀的沉静少女。虽然她并不能像盈盈和公孙青玉一样让人一样就被惊艳到,可她的一举一动却无不散发着一股子令人折服的无双风采。
蓦然抬眸看了风夜一眼,随即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越来越像活在记忆里的那个风夜了。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凤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彩。一身玄衣,凌厉而不失妖娆。
风夜从来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此刻的蓦然被双手双脚缚着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可虽如此,她的神情依旧未变,呼吸也是均匀而绵长。
“醒了。”
风夜抛下两个字,便起身站定,背影的线条流畅而挺拔。
蓦然猜测她所在的应该是刚才那条街上的某一间酒楼的包厢中,从这里她还可以隐约听到街外有些喧闹的叫卖声,而且这酒楼的摆设……
风夜听身后没有动静,转头,却见少女正侧目打量着这个房间,微微一笑,声音平静而坚定:“世安酒楼,二楼,五号包厢,木兰花香。”
风夜的心猛地一跳,感觉好像是忽然就有人用冰冷的剑刃抵着自己的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很不好受。他直觉这个少女非常危险,是用还是杀,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察觉到风夜身上迸发出的杀气,蓦然看着他,眼神沉静道:“你想杀了我?”
说实话,没有人比蓦然更加了解风夜。这个人骨子里叛逆得很,你一心想要活着,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送你去见阎王;相反,如果你硬要求死,那他就偏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活着。对待这样的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也猜不透你的意图……
果不其然,见蓦然面不改色、轻轻松松地点破了他的意图,风夜非但没有恼,反倒是大笑了起来,那笑容有几分目眩神迷,不难听出来他赞赏的意味:“来人,给这位姑娘松绑!”
话音刚落,就有侍卫进入了包厢,为蓦然解开了绳子。
“民女祁蓦然参见三皇子殿下。”
风夜没有想到蓦然一被松绑就给自己送上来了这样子的一份“大礼”。他自以为把身份给掩饰得很好,却未曾料到可以被蓦然给一眼看破。
这个女孩子就像是一把双刃剑,若是*得当,可以帮他*掉很多麻烦的人;可若是*得不得当,那就可能伤人伤己……
风夜心中无数计较,却还是摆出了三皇子应有的架子,甩袖道:“免礼吧。”
“谢殿下。”蓦然行礼十分到位,额头几乎都垂到了地上,恭敬的样子无可挑剔。可不知道为何,风夜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点不舒服。
“无甚,那就先陪我喝一杯吧!”风夜姿态高贵优雅地在桌旁坐下,拍了拍手,就有侍女鱼贯而入,添上了一盘盘的珍馐佳肴。
风夜打手势示意侍女们出去,待合上门后,他盯着面前那个波澜不惊的少女,唇角一勾,无限风流,上挑的眼角为他平添了三分妖娆,语调上扬:“你难道要本殿下亲自斟酒吗?”
若是寻常女子,就算是对他有意,也会先故作姿态欲绝还迎几番,若是无意的贞洁烈女,那就会义正言辞地拒绝……无他原因,风夜就是想让蓦然在他面前出个错、服个软罢了。
听到这话,蓦然并没有风夜想象中的“故作姿态”或者是“义正言辞”。她挽起袖子,非常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动作优雅地拿起酒壶,稳稳地斟了一杯酒。
她斟酒的量刚刚好,不多也不少,大概就占据了三分之二左右,非常有分寸。
蓦然深知风夜已经暗中观察她了四年,有些东西再去刻意隐藏就太傻了。所以还不如现在将其全部展现出来,先让他觉得自己有价值,保得一时平安。等到祁父进货回来后,大不了就一走了之,从此山长水阔,天高皇帝远,她就不信这天地之间还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风夜微微一讶,随即就拿起了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所以蓦然也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退下去。
“上好的女儿红,一起来一杯?”
风夜忽然就凑近了她,带着酒味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缠绵着。他微微侧头,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长若蝶翼的睫毛,若是再凑近一点,甚至可以数得清那睫毛的根数……
可惜蓦然太过不解风情,她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民女不敢。”
风夜的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他淡淡道:“起来吧。”
蓦然惊异这样子随意地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的行为并不像是风夜的性格,但她没有转念多想。可正在她起身时,手腕上却忽然一阵大力传来,带着双膝突然被重重地撞击,整个人因为站立不稳而跌倒在了地上,后背砸地的疼痛引起一阵目眩神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