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皇子离开后,皇帝一拂袖,眼中闪过了一丝沉思的神色。他哼了一声:“朕的这些个儿子,没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皇帝的心腹公公吴岳连忙端着茶上前道:“皇上息怒,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皇帝接过茶,随意地抿了一口,微微有些不屑道:“老三他是个惯会装的。他会装,以为朕就不会装吗?!”
吴岳把茶壶放在书桌上,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看着皇帝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爬到皇位,当上皇帝后还要处处受皇后姜氏一族的威胁,不得不隐忍行事。皇帝心里清楚是皇后设计了凤妃娘娘恰好在地震那一天早产,而皇帝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小与自己青梅竹马、在危难之时对他不离不弃的凤妃娘娘难产而死。而凤妃娘娘的独子九皇子也是在一出生就被冠上了“灾星”的称号。皇帝当时是拼尽了一切力量去保住九皇子,几乎就要与姜氏一族撕破脸面。后来皇帝又被设计中毒,九皇子也只能背着一个“灾星”的称号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皇帝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尽办法对付姜氏一族,那是因为,他还抱着一丝极深极深的执念……
“这锦绣天下,只有朕和凤儿的儿子才有资格拥有!”皇帝把茶杯重重地摆在书桌上,眼中闪过暴戾,语气不善道,“什么太子、老三、老五,一个个都不安好心。有朕在,他们谁都别想坐上这龙椅!”
听着这些,吴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哀戚的神色。
不认识皇帝的人都说他是一个仁君,仁慈和蔼,对待百姓有如对待自家的亲人,把国家给治理得风调雨顺;而认识皇帝的人都以为皇帝是人前和蔼人后狠厉多疑,实在是一个难以捉摸的恐怖的主儿。而也只有吴岳心里明白,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看见皇帝独自一人对着凤妃娘娘的画像暗自垂泪……而九皇子,大概也是皇帝最后的一丝寄托了吧……
“吴岳。”皇帝忽然就唤了一声。
“奴才在。”
“吴岳啊。”皇帝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皆是迷茫之色,“你说,朕当年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朕不去争这个皇位,和凤儿一起逃离皇宫。也许我们就可以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简单而又安静的生活。而老九也不必被冠上‘灾星’这个称号,导致我们父子两个分隔两地……”
“陛下……”吴岳的心也酸酸的,“您千万别这样想。要是您当年不去争,老奴今儿个可就见不到陛下您了……”
皇帝的眼神猛地变得凌厉锋锐了起来,就像是翱翔在草原上空在突然间发现了猎物的老鹰,凶狠而让人不敢靠近。他的声音微微扭曲了起来,额头上也有一根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狰狞:“说的也是。像姜氏这一家族,心思狠毒,若不是朕早些拉拢到了他们,恐怕现在早就是一具无名白骨了。外戚干政,当诛!”
“当诛”两个字咬得极重,就好像是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要将其拖入十八层地狱方肯罢休。
“吴岳,去把公孙逸给朕叫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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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大会已经大半场过去了。
在这期间,祁父曾经多次和人抬价,不过他也只是把价格抬高后就缄口不言,让不少人气得牙痒痒。不认识祁父的人都以为他是灵玉楼布置下来的棋子,而认识祁父的人也都免不了猜测祁父和灵玉楼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而蓦然对于这种情况乐见其成。
当这一次的石头被搬上台的时候,秦穆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可惜这变化太过于细微,就像是山间的桃花花瓣飘落在了水面上,只漾出了一圈淡淡的涟漪,再者秦穆很快就又恢复了脸上原来的神情,所以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发现了他神色的波动。
这次秦穆依旧淡笑着没说话,很多人都在心里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块石头开出玉石来的可能性是很小了……
而祁父则是照样上台摸石。
秦穆就浅笑盈盈地站在几步开外,再次莫名其妙地和祁父说了一句:“不要锋芒太露。”
祁父颇为惊异地看了秦穆一眼,却看见对方半掩折扇,微眯着眼,哪一张原本清秀儒雅的容颜竟然也因此多了几分慵懒和魅惑的感觉。
祁父的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