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样貌上虽与颜宣儿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上就完全不像,倘若说颜宣儿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子,那眼前的这位女子就只能说是小家碧玉。
“公子.......有什么事吗?”那姑娘脸色有些潮红,细声细语的说道。
“没事,打扰了,姑娘你是要去何处?孤身一人的往人少的地方走很危险,如是去的地方不远,不置可否让我们的马车送你一程,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另有企图,我只是担心姑娘你如此花容月貌容易出事。”颜轩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姑娘掩嘴笑了笑,这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不必麻烦公子了,我只是去树下坐坐等人来接我,公子你有事吧,你的朋友好像在找你......“
林鳞大步向颜轩宇走来,抓着他的手气冲冲的走向马车“都要走了你还在这里给我调戏良家妇女?你的脑子是不是忘带了要不要我回颜府再仔细给你找找你遗失多年的脑子?”
“不麻烦你了,都弄好了吗,弄好了我们就走吧,而且你的脑子我估计跟我的脑子一起离家出走了吧?那个分明是姑娘!你居然说人家是妇女?你不仅脑子不好眼睛也不好,我从没看你跟我说过在街上看到什么心怡的姑娘,说真的你要是真的是断袖......那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些我认识的断袖的朋友们,每一个都长得英俊潇洒虽然都不及我,但是你也凑合凑合......”颜轩宇滔滔不绝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林鳞的表情已经......
林鳞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抹布,用手勾住颜轩宇的脖子干脆利落的把抹布塞进了颜轩宇的嘴里“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男人,比我娘都啰嗦,我没有心怡的姑娘我就是断袖了?我看你的脑子不是离家出走了,是在外面一个想不开跳江了我估计!”
颜轩宇凭着自身略有力的双臂挣脱开了林鳞,并且把林鳞推到了马车的最里面“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江什么河的!她这次要是没事我死都不会让她在靠近那种地方!我其实有这么一个瞬间脑子划过了一个想法,为什么偏偏是在我和她去玩的时候颜府出了事,为什么你分明也看到了她一个人待在船上而且没有看着你不留下来?我走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你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还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什么!”
林鳞整个人被颜轩宇包围着,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不明的情感......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难道知道些什么我会不告诉你?我们一起那么久了,就跟兄弟一样我有什么事情瞒过你吗?我当时看她只是看看她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可是想想应该她也没有笨到这个程度坐个船都能出什么事,我那个表情只是觉得湖里的水有些不对劲,可是颜府的事比这重要得多也就没多想,没想到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林鳞伸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皱着眉轻轻地推开了颜轩宇。
“你的意思是.......湖里有东西?要是还是捞不到尸体那就一定是被绑架了,林鳞!我不管要多少钱,你让更多的人去找!我多少钱都有!我只要.....”颜轩宇有些激动了,他话未说完,林鳞就猛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果然是被女人蒙蔽了双眼!以大局为重这句话你忘了吗!老子真是欠你的!你要是还想着那个死丫头你就自己跳到湖里去找,等你找到了颜府也就被夷为平地了!”林鳞揪着颜轩宇的衣领拳头眼看就要打下去,马车却突然的来了个急刹......
颜轩宇推开了林鳞,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不慌不忙的走下了马车,“怎么了?”
车夫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有一个小乞丐好像被我不小心撞到了.......少爷......”
颜轩宇上前看了看躺在马车前的少年,衣衫破烂,头发凌乱,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颜轩宇蹲在那少年身旁,看着他说了一句“你想讹钱就直说,不要浪费我时间。”
那少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我娘生病了,我爹赌博赌得家徒四壁,家里欠了一屁股债,爹让娘慢慢等死,但是我不想让娘死,我便去街上乞讨,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施舍我吃的或者一点小钱,叔叔,哦不,哥哥.....能给我点钱吗?我不要太多,我就要......就要十文钱.....不多的.....就十文钱.....”
颜轩宇深叹了一口气,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他说道“带我去看看你娘。”
林鳞站在马车旁朝着颜轩宇说道“你要去你就自己去,我们还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到城西的府邸去打点好一切,你应该晓得路吧?要是实在不知就问问人,我们住的地方似乎叫白石苑,记住了白石苑,要是天黑了没到那你就自己随便在荒郊野外找个地方睡下吧。”话罢,林鳞走回了马车里,车夫也手脚利落的驶着马车往前行进。
少年拍干净身上的灰,向颜轩宇露出了那属于孩童的笑容,“哥哥,我知道你在找一个姐姐对不对?那个姐姐家住在颜府对不对?那个姐姐心肠真的很好,她不止一次给我肉包子吃了,而且她长得也漂亮。”
颜轩宇半蹲在少年面前,不嫌弃的摸了摸少年似乎很久没有洗过的头,用尽量温柔些的语调说道“她不见了,你有见到过那个姐姐吗?哥哥找不到她了,哥哥好没用......”
“哥哥我有见过她哦,你想知道吧?帮我治好我娘我就告诉你我在那里见过她,怎么样?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少年有些洋洋得意的双手叉腰说道“那个姐姐对哥哥来说肯定很重要吧?”
“当然,丢什么都不能丢了她,就像是你也不希望你娘死吧?那你肯定也觉得娘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那个姐姐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丢,就像是我可以屏住呼吸刹那但我不可能屏住呼吸一辈子,你太小也许还听不太懂我在说什么......唉,我真是疯了跟你一个小孩说这种.......”颜轩宇把他抱起来,问道“你家不远吧?”
少年摇摇头,转身伏在颜轩宇的肩头,低声喃喃道“我不叫小孩,我叫石头......”
“石头你家在哪个地方?哥哥我还是会一点医术的,要是不太严重我们就去给你娘抓几副药吃,要是严重的话就去医馆,哥哥有的是钱!别跟哥哥客气。”
石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墙不避风,瓦不遮雨的小房子说道“就是那里,家里有点破,但也算勉强过,我爹为了躲债早就已经不知逃到了哪个角落去了,而我娘没法下地干活,家里也没有什么钱财,全被我那该死的老爹赌得一个字都不剩了,我每天都去街上乞讨,除了那个姐姐以外,别人都是用厌恶的眼光看我,那些看起来跟我相同年龄的孩子们都嘲笑我是小乞丐,还用石子砸我......我原本还有一个姐姐.......但是在我四岁那年姐姐就被爹卖给别人了......”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小。
颜轩宇抱着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加快脚步往石头家走。不一会颜轩宇便抱着石头来到了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仿佛一股清风就能使其倒塌的屋子前,颜轩宇站在门口有些不安,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石头让颜轩宇把他放下来,然后推门而入,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屋子里,颜轩宇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家......
冷不丁的从屋外刮进几缕凉风,不敢让人去想那雨天的光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两张凳子,凳子上落满了灰尘......即便屋外阳光明媚站在这屋里也还是觉得有一丝的冷清,毫无生气。
就在颜轩宇为这屋子的破旧而震撼时,石头抱着躺在地上的这个......女人喊着娘.......“娘!娘你别死!你别离开石头!娘.......你睁开眼睛啊,你睡着了是不是?娘,我找到了一个好心的哥哥,他会帮我们的,他会治好你的病的,娘你醒醒......”
颜轩宇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探了探那女人的鼻息,轻叹了一口气“你娘还没死,估计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变得有些嗜睡,你让开,我抱你娘到床上去。”
石头站起来走到了旁,整理了一下被褥,颜轩宇把她抱了起来,轻放到了床榻上,说道“你娘什么病我不清楚,但是现在你娘发烧了,烧要是不退会很危险,这么破的屋子你们住了多久?”
石头坐在床边回答道“我也不知晓......从我出生时到现在约莫六年了,也不知我出生前娘是不是也住在这,这房子虽然破了点,但是还是可以住人的......就是晚上有点冷......”
颜轩宇看着墙上有一个不小的洞,便说道“这个是别人砸的吧?墙边还有一块石头。”
“恩......那天几个叔叔来我们家讨债,把家里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看在我们母子俩可怜就留下了一张床和两张凳子,其实他们也不算坏,是我爹太坏了.......他去问别人借钱,那也都是别人的血汗钱,那些叔叔这样做也合情合理。”石头乖巧的把凳子搬到颜轩宇身后示意他坐下来。
颜轩宇坐在凳子上,看着石头,“你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事了,也真是苦了你,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我之前抱着你的时候都觉得你轻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姐姐给你的肉包子你全给你娘吃了?”
“没有,姐姐可好了,每次都给我一大袋的肉包子,一袋够我们吃好多天了,娘一直说要学会感恩,让我将来一定要报答那个姐姐。我娘没生病的时候其实可美了。”石头咧嘴笑了起来,拍了拍颜轩宇的肩,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不准欺负那个姐姐,要是你被我看到你欺负她我就不准她嫁给你这个坏蛋了!”
颜轩宇忍俊不禁道“你又晓得我要娶她了?你个小鬼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我要是想娶你哪里拦得住。”
“哼,我不让姐姐嫁给你你就娶不了她了!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娶她做我的媳妇!”
“就你?别想了你个小孩!她喜欢我这样的高大威猛的,才不喜欢你这样的小身板。”
“我......我.....我会让她喜欢的!”石头的脸虽然很脏但是还是能明显的看得出来有两抹红晕。
颜轩宇粗暴的揉了揉石头的头说道“别闹了,这有水吗?打点冷水来给你娘擦擦脸,我去医馆抓几副药回来,你等着,我不会走的。”
“嗯。”话罢,石头拿起床边的一个小碗准备出门,便被颜轩宇拦了下来。
“你拿着这个小碗去做什么?你就用这么小的碗打水?我让你给你娘打水来擦脸,用这个小碗根本不够装。”
石头愣了愣,说道“家里没有更大的碗了......不用这个盛用什么?”
颜轩宇看了看周围,还真没有什么容器可以装水的......颜轩宇叹了叹气说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小镇,小镇的街上有一口井是有一个小水桶的,你跟我上街去,我去抓药你去打水,你就直接把小水桶拿回来就是了,懂了吗?”
“那这岂不是偷?我不干,娘说不能做偷抢之事。”石头轻轻地把原本拿在手里的小碗放到地上。
“石头!我没有说这是偷就不是!偷就是在别人不知情的前提下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给别人,但是我叫你拿小水桶不是偷,我们用完了就还回去,好吗?”
石头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是为了娘,也只能点头。
来到了小镇后,颜轩宇领着石头来到了井边便独自在镇上找着医馆。
石头看着这口井,咽了咽口水,把水桶扔了下去,听到水声后,便慢慢地把水桶拉上来,有些费力但是还是慢慢地把水桶给拽了上来,石头把水桶抱到井边放着,然后开开心心的坐在井边等着颜轩宇回来。
这时候,几个镇上的孩子上前围住了坐在地上的石头,一个女孩说道“你是谁?你不是小镇上的人!”
石头有些慌张,说道“我...我只是来这里要一点水....我马上就走了.....对不起.....”
站在女孩身旁的一个小男孩调皮的踢翻了石头身旁的水桶,水撒了一地,“哈哈哈哈,胆小鬼!”那男孩说道。
女孩伸手用力的掐了一下石头的手臂“你不是这个镇上的人你就不许用这里的水!你跟个乞丐一样!身上还有臭臭的味道,你真恶心!你爹跟你娘肯定也是乞丐!哼,恶心!”
石头眼角的泪就要呼之欲出,却又被石头硬生生的把泪水憋了回去,大声的吼道“才不是!我不准你说我娘!”石头冲到女孩面前把女孩推倒在地上,一只手还揪着女孩的头发。
女孩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女孩身边的男孩们不知所措了,便一窝蜂的冲上来抓着石头打了起来。
当颜轩宇赶到的时候,几个男孩和那个女孩的爹娘都已经来了,石头脸上全是伤,身上也都是伤,站在人群中间愣是一句话也不说,咬着牙提着小水桶。
颜轩宇走进人群中,把石头拉到了自己身后,问道“发生了什么?我儿子做了什么吗?”
那个女孩的娘一看到颜轩宇就两眼发光的凑到颜轩宇身旁说道“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邋遢,爹居然这般英俊潇洒,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孩子小打小闹,都散了啊,都散了,别看了。”
颜轩宇蹲下来检查石头的伤势,还好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没想到你还会打架,说说吧,谁赢了?”
石头倔强的把头扭过一边,小声地说道“哼,他们人多!要不我保准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回家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