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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冒雪寻找刘小诗

山洞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下得不紧不慢。下着下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雪花突然变成了雨,下了一会儿雨,雨又突然变成了雪。一会儿下雪,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又是雨夹雪,这就是雪山气候变化多端的特点。

轰轰隆隆的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弱了下去,雪山显得安静多了,但旺堆显得越来越不安,他望着飘飞的雪花,焦急万分地说:“也不知道我阿哥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不会被活活冻死了吧?”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卓玛安慰着旺堆,说:“有藏獒阿里在,你阿哥就会没有事儿。”

“为什么?”旺堆问。

“因为藏獒阿里很聪明啊。”卓玛很肯定地说:“它看见你阿哥冷的时候,就会让你阿哥靠在它怀里,给他取暖。有一年冬天,我家的羊丢了,我去找羊,迷了路,快冻死了,正好碰上藏獒阿里,它让我躺在它怀里取暖,我才没有冻死,捡了一条命。放心吧,阿里不会让你阿哥冻死的。”

“刚才强巴也这样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我……就放心了。”旺堆舒展了一下眉头,感到轻松多了,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这时,马琳娜的右眼突突跳了起来,她用手按一下右眼,喃喃自语地说:“左眼跳神,有财,右眼跳鬼,有灾。哎哟!我想起来了,今天的日子不好,不宜出门。”

“今天的日子为什么不好?”卓玛问。

“今天好像是鬼节。”马琳娜说。

“鬼节?”卓玛有些不懂。

“鬼节就是打开地狱之门的日子。”马琳娜解释说:“我妈说,每年鬼节一到,阎王就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让他们短暂地游玩一下,享受人间的美食。七月又叫鬼月,这个月,人们认为是不吉利的,既不婚嫁,也不搬家。”

“你说得没错。”强巴想想,说:“我听阿妈说过,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日是盂兰节,又叫鬼节。人们在这天晚上,除拜祭自己的祖先外,还准备一些菜肴、酒、饭、金银衣纸钱之类的东西,到路口去祭祀鬼神。好像还有什么讲究,我记不太清了。”

“鬼节很恐怖。”马琳娜抓住了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吓唬大家说:“今天是中国传统的鬼节,这一天,汉族的小孩,都被大人们提溜着耳朵告诫说,一旦天黑,千万别在外面溜达,如果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

“为什么?”美朗多吉觉得很有趣。

“喊名字有什么关系,名字不是用来喊的么?”旺堆也不解地问。

“那是鬼喊魂。”强巴说:“鬼喊魂时,你一答应,你的灵魂就被鬼叫走了,就回不来了,就变成鬼了。”

“你说得没错!”马琳娜用十分恐怖的声音说:“我给大家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吧。有一年夏天的鬼节,那天下午,我睡得迷迷糊糊,有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亲热地喊我的小名。我刚想答应,突然想起妈妈的话来,说在鬼节这天,有陌生的声音喊你时,千万不要答应,闹不好会没命的。那个声音隐隐约约喊了我半天,我很害怕地听着,一直没敢答应。后来,那声音越飘越远,慢慢地消失了。我把这事儿跟我妈说了,我妈吓坏了,说,‘亏你没答应,你答应了命就没了。’我妈说,那恐怖的声音是厉鬼来找替死鬼的,我如果答应了,我的小命就完了。”

马琳娜讲得十分恐怖,把大家吓坏了。

马琳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讲到最后的时候,细着嗓子,用很缥缈的声音喊起来:“美朗多吉!”

马琳娜有意想捉弄一下美朗多吉。

“哎!我……在这儿……”美朗多吉声音颤抖地回答。

“没人喊你啊,你答应什么?”强巴配合马琳娜故意逗美朗多吉。

“没人喊我吗?我明明听见……坏了。”美朗多吉吓得脸色蜡黄起来。

“完了,你完了。”马琳娜趁机吓唬美朗多吉:“你一答应,事情就闹大了,你的灵魂跟着鬼走了。”

“这怎么办?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吧,求你了!”美朗多吉央求着马琳娜。

“好吧,闭上你的眼睛,我要为你捉妖除怪,保佑你的平安!”马琳娜忍住笑,摸着美朗多吉的脑门,像喇嘛驱鬼似的念起来:“天灵灵,地灵灵,看我马琳娜显神通。妖魔鬼怪快离开,美朗多吉不是糊涂虫!”

美朗多吉傻呆呆地站着,让马琳娜为他捉妖除怪,逢凶化吉。

“天灵灵,地灵灵,我马琳娜天马行空,绝不许妖魔鬼怪行凶!”马琳娜闭着眼睛念完,说了声:“看打!”就狠狠打了美朗多吉几下,然后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美朗多吉的脸腾地红了。

他被人愚弄了,他有些恼羞成怒。

“你敢玩我,我打你!”美朗多吉追着马琳娜就打。

“你平时老说自己聪明,今天怎么变成一个蠢材了?”强巴拦住美朗多吉:“住手!我阿妈说,男孩子打女孩子讨不上老婆,我阿爸说,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

“我们藏族有逐鬼节。”旺堆想想说:“每年的腊月二十九是藏历逐鬼节,我在萨迦寺,看过好几百个僧人演出神舞大会,方圆百里,上万民众参与了活动。那是依照藏传佛教进行的驱逐魔鬼的活动,为的是求得风调雨顺,新年吉祥。”

“我们来挖虫草的时候,不是带了妖魔鬼怪的面具吗?”马琳娜突然兴高采烈地说:“我们表演一个驱鬼的节目吧。”

“等刘小诗回来就演。”卓玛积极响应地说:“我还没见过刘小诗演节目呢。”

大家这时才想起刘小诗来,望着洞口的方向,等待着刘小诗的出现。

大家等了半天,刘小诗没有回来。

“他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鬼骗走了吧?”美朗多吉担心地说。

“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我刚才讲的鬼喊魂的故事其实是我瞎编的。”马琳娜说:“刘小诗很聪明,他会把鬼骗得团团转,鬼决不会把他骗走。”

大家说着闲话,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刘小诗回来。

这时大家有些急了。

“刘小诗怎么啦?这么半天怎么还不回来?”马琳娜一边问,一边望着山洞的外面,雪还没有停,继续下着……

美朗多吉微微一笑:“可能又是尿憋了,在拉尿吧。”

大家听了,笑起来,但都笑得有些勉强。

卓玛没有笑,她依然满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总担心刘小诗会发生不测。

马琳娜安慰着她:“刘小诗不会有事儿的,他很机灵。”

“我……怕他犯错误。”卓玛说:“他是一个爱犯错误的家伙。”

“他会犯什么错误?”旺堆问。

“我突然想起来了,他走的时候,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卓玛担心地说:“他会不会……那个……抱着小狼崽子跑了?”

“抱着小狼崽子跑了?”马琳娜想了想说:“他走的时候,我觉得他眼神不太对劲儿?他很有可能抱着小狼崽子跑了。”说着,她转脸问旺堆:“你觉得呢?”

旺堆说:“我这人有时反应有些慢,没看出什么来。他知道那是小狼崽,玩小狼崽很危险,他不会那么傻吧。”

“没事儿,大家别担心。”美朗多吉很轻松地说:“他是深圳的机灵鬼,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事儿,都别紧张。”

“这小子半天还不回来,不会真的抱着小狼崽子跑了吧?真急人啊!”强巴嘴里嘟囔着,大声喊了起来:“刘小诗!刘小诗!”

强巴喊了半天,没人回答。

“刘小诗!刘小诗!”强巴对着洞口的方向又大声喊了几声。

还是没人回答。

“怎么回事儿?喊这么大的声音,他应该听见啊?难道他的耳朵聋了吗?”马琳娜说着,充满了忧虑。

“狐狸爱耍心眼,刘小诗喜欢玩恶作剧。”旺堆说:“他是不是在跟我们玩什么恶作剧呢?我去看看。”

“不要去找他,他给我们带来的灾难够多的了,让狼……把他吃了得了。”美朗多吉没好气儿地说。

“你怎么说话呢?”强巴很不满地冲美朗多吉说:“有这么说朋友的吗?”

“我说的是气话。”美朗多吉辩解说。

“气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不负责任你知道吗?”强巴很生气。

美朗多吉嘴里支吾着:“我知道,我错了……”

“你别解释了,我知道你对刘小诗有意见,我对他有时也有意见,但我们也不能有这种想法啊。”强巴说着,又狠狠地瞪了美朗多吉一眼。

“……是的,我承认我错了。”美朗多吉低下头。

这时,山谷里母狼嗥叫的声音越来越近。

大家越来越担心。

“我去找刘小诗,你们呆在山洞里不许出来,一定要等我回来。”强巴嘱咐着大家。

“我跟你一起去。”马琳娜说。

“不行!”强巴拒绝着:“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要顶天立地。”马琳娜英雄气概地说。

“女孩子都是煮饭婆,拉倒吧你。”旺堆挺身而出地说:“我才是一只翱翔蓝天的雄鹰,我要人保护你们这些小家雀。”

“你在这儿照顾大家,这里需要你。”强巴对旺堆说。

“这里有美朗多吉照顾就行,我要跟你去。”旺堆说着跟着强巴就走,像一块儿狗皮膏药把强巴粘住了。

“你哪儿也不能去,这是命令!”强巴狠狠地把旺堆赶回去。

强巴急匆匆地走了,冒雪去找刘小诗了。

强巴走出洞口,四处看了看,喊了一声:“刘小诗!你在哪儿?快回来!”

回答他的是白茫茫的大雪。

强巴想,刘小诗肯定是舍不得把小狼崽扔掉,还口口声声说要把小雪狼带回深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准是往回大嘎寨的方向跑了。

想到这儿,强巴往大嘎寨的方向追去。

还真让强巴猜对了,他追了一会儿,发现刘小诗就在前面抱着小狼跑着。

“刘小诗!你站住!”强巴冲刘小诗喊着。

刘小诗没听见,一不小心,跌了一脚。他怀里的小雪狼趁机跑了。

“别跑!”刘小诗边追边喊:“快回来,回来!回到我的怀抱里,我的怀抱比妈妈的怀抱还温暖。”

小雪狼似乎不喜欢刘小诗的怀抱,在雪中歪歪扭扭地跑着。

刘小诗很快把小雪狼抓到了,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

“把它放了!”强巴这时跑过来。

“你来干什么?我不欢迎你。”刘小诗说。

“别胡闹!我命令你把小狼崽放了,它会害死我们的。”强巴焦急地说。

刘小诗坚决不执行强巴的命令,他说:“它太小了,它多可爱啊。它这么小,根本威胁不了我们。我要回大嘎寨,我要把小狼,不不,我要把小狗带回深圳。”

“它不是狗,它是狼!是雪狼!”旺堆这时突然冒出来,过来抢刘小诗怀里的小雪狼,想把它扔了。

“别抢!它是我的,把它遗弃在风雪中,它会死的。”刘小诗说:“你们虐待小动物,我要告诉公安局,让警察来抓你们。”

“快把它扔了,它是祸根儿。”强巴喊着,他很后悔没把刘小诗赶回去。

“你们滚……”刘小诗抱着小狼跑起来。

强巴和旺堆在后面追。

突然,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条母雪狼,发现了他们,它就是小雪狼的妈妈。

母雪狼要救自己的孩子,它向他们跑过来。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雪山出奇的静。

“母狼追来了,危险!快把小狼崽放了。”强巴冲刘小诗喊着。

刘小诗看看追过来的母狼,也吓坏了,但他还是舍不得小雪狼,他太爱它了。他心存侥幸,不想把小狼崽还给母雪狼,他对母雪狼说:“它不是你的孩子,它是我的孩子,你别想把我的孩子抢去。”

母狼听不懂刘小诗在说什么,它瞪着凶残的眼睛冲过来,要抢走自己的孩子。狼非常爱自己的孩子,它可不想让自己的亲骨肉被别人抢去,为了孩子的生命安全,它会拼命,会把刘小诗活活咬死,决不会手下留情。

“别过来!”刘小诗并不知道狼的厉害,死死抱着小雪狼,对母狼哀求着:“求求你不要追我,求求你把小狼送给我吧,你再生一个吧。”

“费话什么,快把小狼扔了,晚了就来不及了,母狼已经疯了。”强巴冲刘小诗大喊大叫。

刘小诗没理睬强巴,他从身上掏出一把卖虫草的钱,放在地上,冲母狼说:“我把你的儿子买了,拿了钱走吧。”说着,抱着小狼崽又跑起来。

母狼对钱不感兴趣,它也不想卖掉自己的亲骨肉,对刘小诗紧追不放。

“刘小诗!快把它放了!”强巴喊叫着:“你不把小狼放了,你就是跑到天边,狼也会闻着小狼的味道找到你。母狼爱它的狼崽,就像阿妈爱儿子,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刘小诗不听,抱着小狼继续飞快地跑着。

强巴和旺堆在后面紧追不放。

母狼也追,这时又多了两条雪狼,三条狼对刘小诗穷追不舍,它们把抱着小雪狼的刘小诗追到悬崖边上,他没有路可走了。

刘小诗站在悬崖的边缘,三条狼冲他咆哮如雷地嚎叫。

刘小诗吓得浑身发抖。

悬崖上的风吹得很猛,很大,刘小诗的衣衫像旗帜一样飘起来。他怀里的小雪狼挣扎着,不住地叫着,要回到母狼的怀抱。

大风吹得刘小诗身子摇摇晃晃,他有些站不稳了。三条狼突然向刘小诗腾空而起,猛扑过去。

“啊!我把它还给你们!”刘小诗吓坏了,想把小雪狼还给母狼,但来不及了,他脚下突然一滑,身子一歪,惨叫一声,抱着小雪狼失足跌下悬崖……

强巴和旺堆吓得发出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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