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彬说完这番话,智得昌好半天说不得。因为,他从心里觉得纪彬说的对。杀了陶璐娜,刘宝已经怀疑上了纪彬,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岂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化解的?肖亮亲自出马,事情都没有结果,刘宝能和他们鸿业化干戈为玉帛吗?再存在这种幻想,只能是麻痹自己。只能让事情雪上加霜。
智得昌再一次放眼看了看对面的墙上,对面墙上除了那个“鸿图大业”的条幅外,他又挂上了自己的手书“大业千秋”。
智得昌拉开抽屉,拿出他很少抽的中华烟叼上了一棵。然后,他拿出打火机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在泌人肺腑的烟雾中,他的大脑升上来一种幻觉,在纪彬的拳头下,刘宝已跪地求饶。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所在。
“老三、要慎重,要天衣无缝,要神不知鬼不觉!”智得昌的声音很低,但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谁都听的清楚。
纪彬很严肃,他将烟蒂扔在地板上用脚狠狠地一踩,并使劲地一转。然后他说:“大哥、你放心!老三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就是死了,也不是少亡。人活着,就是轰轰烈烈。如其让人踩在脚下,不活也罢。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智得昌看着纪彬站起,他办公室的实木门在纪彬的身后“咣”的一声关住。而他头上的吊灯,其中的一个灯泡却在这震动下,从空中落下跌在地板上“叭”的一声摔得粉碎。其中一块玻璃的碎片飞到了智得昌的脸上,虽然没有伤口却使他感到隐隐作痛。
62
天空下起了小雨,不管是黑水路的水晶宫还是红霞路的新世纪,都罩在这雨幕之中。天空滚着铅灰色的云块,一切变暗了许多。这种天气里,谁的心情也沉沉的。尽管是都市,冰凉的雨丝仍使的马路上行人稀少,甚至连车辆都少了许多。
南宫燕驾着她的高尔夫,从星际大道进入星际广场,在拐弯时碰上了吕凡的帕萨特。吕凡的身边坐着夏露,他们正从高新小区出来。一看牌照,南宫燕按响了她的喇叭。吕凡当然看到了南宫燕,他将自己的帕萨特靠向路边,并按下了电动门窗。
“上哪?”南宫燕问道。
“我和夏露准备上趟商场。”吕凡的声音穿过雨幕,仍是那么富有磁性。南宫燕听了不禁心头有些酸楚,她看到了夏露就依在他的身边。
南宫燕又说:“正巧、我有事找你。”
吕凡看了一下前边,他说:“前边有一个随缘咖啡厅,咱们到哪儿吧?”
他身边的夏露说:“别了,咱们和燕姐好长没在一起了,还是到北海吧!”
听夏露这么说,吕凡改口道:“你跟上我们吧!”
黑色的帕萨特在前,红色的高尔夫在后。他们沿着春江大街一路前行,在黄河路拐了个弯就看到了北海大酒店。他们先后在门前找个地方停下了自己的车,天气不好,门前车辆不多,省下了保安的指挥。
还不到饭点,大厅里几乎没有人。但吕凡考虑到南宫燕找他是有事,他要了个包房。
在包房里,南宫燕焦急地说:“内参的事,你没做工作?”
吕凡有些无奈,他说:“愿咋、咋地吧!我和新闻单位的人也不熟。”
南宫燕说:“我倒和我的那个同学说了,可是她做不了主。这次是以群众来信的名义登载的,你得预做打算哪!”
“能怎么打算?不行,我就下海和夏露去做生意去。”吕凡说的是真心话,他对自己的作为也反思了一下。他觉得违法还没有,但违纪是差不多,单接受智得昌20万这件事,就够自己解释半天的。如果纪检认真查处,他的公安局长是很难保住的。
吕凡一句话说的大家一阵沉默,面对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局势,和吕凡有着很多关系的两个女人都觉得十分压抑。
“不要那么悲观,你这也是几十年的心血。怎么能轻易抛弃呢?”停了半天,南宫燕说道。她是真得惋惜她的二哥!
夏露默默地给所有的人倒上一杯水,这时,她能说什么呢?毕竟还没倒那一步吧?南宫燕是不是杞人忧天?吕凡是何等强大的一个男人,怎么能说倒就倒呢?夏露始终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着话,服务员已经将菜上齐了。服务员问,“上什么酒?”,两个女人对看了一眼,又转向吕凡,想叫他拿主意。吕凡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他只好先向服务员摆了一下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相平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吕局、公安部305所的鉴定出来了,我想将鉴定结果向你汇报。”
“知道了,我马上到局。”这样的事情,吕凡怎敢怠慢?他放下电话对夏露说:“你陪燕子在这坐会,该点什么菜,你点就是。我到局里去一趟,我回来晚,你们就先吃。能早,我尽量早回来。”
说完话,他放下两个稍感失望的女人,下楼钻进他的帕萨特直驰春江市公安局。
到公安局后,他没进他办公室而是直接将车停到了刑警支队楼下。
快下班了,支队楼里在这阴雨天气里黑乎乎的,光线一点不好。边上二楼,吕凡边心里想,有时间给这幢楼粉刷一下。
相平在他的办公室,看到吕凡走进,他急忙站起,将一份鉴定书递过。吕凡坐在相平的椅子上,他看了一眼鉴定书。那是公安部305所对葛飞血样和5、20案件残留物,所做的鉴定。鉴定结果,两种物证完全一致。
看到这份鉴定书,吕凡心中是一喜一忧。喜的是,他为公安局长,在他的任上,这起杀人大案终于告破。他可告慰于心,告慰他所从事的神圣事业。忧的是,此案是葛飞所为,势必牵涉纪彬。而纪彬的后面是智得昌,智得昌的后面又是谁呢?
看着这份鉴定书,他的心中很不平静。他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尽量抑制自己的心情,他对相平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立即签发拘留证,我带人前往广州,将葛飞带回春江。”相平毫不犹豫地说。
“好!我同意。通知财会室,准备旅差费。”吕凡想了一下又说:“为了安全起见,回程也坐飞机吧!在高空中毕竟要安全,回来时,我到机场去接你们。”
看吕凡这么快的就同意了他的意见,相平高兴地站起来说:“是!局长。”
吕凡亲自用电话通知了办公室,让他们给相平提供后勤保障。临下楼,他又和相平说:“替我感谢广州公安局,临行别忘了去做一面锦旗,表表我们的心情!”
吕凡处理完了这件事,想起了夏露和南宫燕还在北海大酒店。他拿起了电话要通了夏露,夏露说:“你快来吧!燕姐还等你呢!”
果然,吕凡赶到大酒店,夏露和南宫燕面前的菜还没动呢!
南宫燕盯着他的脸色,关心的问:“事很大吗?”
吕凡尽量脸上挤出一点笑说:“小事,安排完了。”身为公安局长,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吕凡还是知道的。
但南宫燕从小和他在一起,了解他和了解自己一样。看吕凡的神态,她知道事情并不小。但她知道不能问,她只好招呼道:“快吃吧!有点凉了。”
吃饭时,吕凡冒出一句:“找个机会,你辞掉鸿业的活吧!”
夏露知道这是对她说的,其实不用吕凡说,她也早就考虑这事。苦于没有适当的机会,而且吕凡没说,她又不好先开口。她害怕给吕凡烦恼的心情雪上加霜。因此,她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
南宫燕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她一看号码知道是相平的。碍于吕凡在眼前,她起身到走廊接了这个电话。相平告诉她,他要给她一个新闻,5、20案件已经破获。三天后,要她到机场,他会把疑犯带回春江。南宫燕笑着和相平说:“祝贺你,神勇的刑警队长!”
也别说,南宫燕对相平的印象是与日俱增,越来越好。相平的睿智、踏实、敬业都越来越深的印在南宫燕的脑海里。将相平和吕凡相比,南宫燕感到相平更能代表新一代公安的形象。她从心里认为,也许、现代化的春江已给相平这样的,智勇兼备,学识和品德兼优的公安警察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
回到餐桌前,夏露给南宫燕倒了一杯葡萄酒。她说:“燕姐?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知说的说不的?”
南宫燕启齿一笑说:“谁跟谁?你觉得你成了我的二嫂,咱们就成了外人了?”
这么长的时间,在这阴沉沉的天气里,南宫燕说的第一句玩笑还真就改善了餐桌上的氛围。吕凡也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开心地笑起来。
夏露没笑,她被南宫燕在这个问题上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旋即拿起酒杯说道:“那好,我想问燕姐,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成为你的白马王子?”
原来,夏露把话题转到这上来。南宫燕没想到中,自然一愣。她想说:当然是吕凡!可这怎么能说出口呢?她慢慢地端起杯来。怎么回答夏露呢?突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相平!不知为什么,她的脸在刹那间象这杯葡萄酒一样变得艳红。为了掩饰这种窘态,她举杯和夏露碰了一下,一抬手将那一杯酒尽数倒进了嘴中。
这时,相平带着曹勇、尹连祥,已经在赶往机场的途中。在相平带着自豪感奔向5、20案件侦破的途中,不知怎么,他的心中也出现了春江电视台记者南宫燕的形象。他心中暗暗决定,一回春江就给她打电话。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回答她的采访。
63
纪彬并没把刘宝放在眼里,在他眼里,他喊一嗓子刘宝就得魂飞魄散。他那来的胆子,敢和鸿业作对?敢和他纪彬作对?他带着四个小弟象视察一样,再一次来到水晶宫。
他来的时间是在晚上,二楼餐厅正在时装表演。野模特们穿着不能再少的衣服,在走一扭一扭的猫步。灯光下,她们的衣服都缀着闪光的亮片。她们裸露的肌肤闪着白皙的光。纪彬带着四个小弟,昂首在她们身边走过。他们带来的冷气,让这些野模们肌肤聚起了疙瘩。无奈的她们,草草地结束了当晚的演出。
看到纪彬倒来,林丽丽眼尖,早就躲上三楼。刘宝知道这个消息,他迎向了纪彬。毕竟还没有当面撒破脸皮,刘宝的上访信用的也是匿名。他仍是热情地和纪彬打招呼:“彬哥!你来了!”
纪彬阴沉着脸,没给刘宝面子。他找了个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挥了一下手,那意思是让来福安排。来福对刘宝说:“刘老板最近生意不错,彬哥想看一看都有什么拿手的风味。”
刘宝再一次向纪彬点头:“彬哥想要什么,尽情安排,所有的花销全记在我的帐上。”
纪彬开口了:“听说林丽丽在你们这儿,我想见见她。其它的都不重要!”
刘宝已经和林丽丽春风一渡,她已经成了他的情人。刘宝怎能将她交出?他摇摇头说:“她今天晚上有点事,没过来!”
纪彬在一进门的时候早就发现了林丽丽,也看到了林丽丽惊慌地上楼。这时看刘宝在袒护她,他心中有点明白。对于林丽丽,纪彬象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不过林丽丽能否在这水晶宫里和刘宝如何,纪彬并不在乎。他既然扔掉了林丽丽,那就象一件穿过的衣服,有人捡他还反而感到满意。感到自己比别人优越,因为他用过的还有人用。
但他今天来,就是想寻事生非的。没有借口如何寻事?他脸色更沉:“刘宝、我纪某平素待你如何?”
“彬哥总罩着我,这个店能有今天,还不全仗彬哥吗?”刘宝觉出了今天纪彬是来者不善,他决不是平常来的模样。看来,他的上访信有了反映。这个纪彬是不是狗急要跳墙呵?刘宝试出身上也有了鸡皮疙瘩。
“知道就好,我扔掉的女人你总不至于把她藏起来吧?”纪彬叼起了一棵烟。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的脸有些变形。
“我哪敢?甭说是彬哥用过的女人,就是彬哥的狗我也不会藏的。”刘宝虽然有边延军,但他知道决不是纪彬和他的四个保镖的对手。面对纪彬咄咄逼人的气势,刘宝心中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纪彬没有算完,他看刘宝步步退让,他又说:“你敢让我搜一搜吗?”
刘宝牙一咬,“彬哥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刘宝已经看出,今天纪彬不弄出个动静来是不会算完的。
“好!上楼!”他给来福他们下了指令。四个人捷步如飞,如四头豹子向楼上扑去。
这时,大厅里的客人早看出了事情不妙,纷纷离去。一时间,人去楼空。整个大厅已变得空空荡荡。
林丽丽上楼就躲在刘宝的办公室,她也没想到有人会上来搜她。因此,她门也没插,她想纪彬来无非是吃点喝点,那承想纪彬是有备而来。就是找水晶宫的梁子来的!
来福上楼在刘宝的办公室很简单地就找到了林丽丽,他们和林丽丽都很熟。当年都一口一个嫂子的叫,今天虽然他们是奉了纪彬的命令,但也不好意思太为难她。来福先开口说:“嫂子、大哥有请!”
“我见他干什么,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看来福客气,林丽丽很硬气。
“大哥要是请你,肯定有他的意思。我们当小弟的就是奉命行事,嫂子总不能难为我们吧?”说这话时,来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林丽丽当然知道来福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她坚持到底,这伙只听命于纪彬的小子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她站起来说:“那我就去!”
话虽说的很硬,可林丽丽的腿不听使唤。还没走到楼梯,她的腿腕就打软,眼看着走不动了。来福使个眼色,李冰、韩涛一左一右驾起了林丽丽。
这样,林丽丽下楼时,给人的感觉是被拖下来的。不过,也和拖差不多。因为,她的腿已经不会动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李冰和韩涛的臂上。而且,越和纪彬靠近,林丽丽的脸色越发苍白。等她被李冰、韩涛驾到纪彬跟前,她的脸已象一张白纸一样。李冰和韩涛手一松,她竟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
看着林丽丽,纪彬先是一阵冷笑。然后他说:“林丽丽、我没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手,吃着我的、穿着我的、用着我的,还想置我于死地。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