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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祸不单行

四川大学东区体育场旁边,一片崭新的宿舍区,虽名为宿舍区,实际上都是单元房,六栋住宅楼都是坐北朝南的板楼,全部是三居室户型。

王渊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去存车处取了摩托车,推车来到一栋单元楼门口,此时刚好一尊硕大的人类躯体行出楼门,来人左手托着一顶头盔,右臂上挂着皮夹克。

大汉身高足有一百九十公分,膀大腰圆,体重至少120公斤,俨然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人高马大,但乍看之下却十分可爱,这人从头到脚几乎全都是圆形,脸型、眼睛和圆鼓鼓的肚子,白皙细嫩的皮肤与王渊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像熊猫一样憨态可掬。由于身体太过庞大,导致他随意向前挪动一步,整个身体都会晃动起来,大汉来到摩托车前,把手中的夹克和头盔递给王渊。

“黑子,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到底出啥事儿了,咋这么着急?”大汉操着一口东北口音道。

王渊接过头盔,回道:“我也不晓得,我妈语气很着急,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谢了邓博”

“你跟我客气个锤子,路上加点小心,电话联系。”大汉丢下一句叮嘱,转身一步一晃走进楼门。男人之间的友谊简单的像双筷子,干净明了。王渊勉强一笑,发动摩托车驶向川大北门。

王渊的家在CD西北方向的都江堰,城市因两千年前的水利工程而得名,这里原本只是个隶属CD的小县城。王渊七岁的时候,政府为提高当地知名度,发展旅游经济,取消了原来灌县的名字,设立了都江堰这个县级市。

都江堰距离CD只有五十多公里,政府开始发展旅游经济后,王渊的外公王尚武高瞻远瞩,立刻结束自己原来经营的沙石生意,收拢资金,在都江堰和青城山景区周围投建了两家度假酒店,十几年来细心经营,生意规模又扩大了一倍,现在王家有四家中型酒店,在小小的都江堰,也算是富甲一方。

王渊驾车行驶在回家的途中,虽然心中焦急,却并未乱了手脚疾驰而归,一路稳稳控制速度。年轻人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是因为成长环境的特殊,王渊的心智远非同龄人可比。

自幼王渊便是由母亲抚养长大,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给成长中的王渊造成很多困惑,妈妈又不是善言善教的慈母类型,这让王渊在因循守旧的环境里,只能学会自我保护和快速成长。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只有外公真正进入过王渊的精神世界,外公做为富甲一方的企业家,靠一个人的力量,撑起了这个略显畸形的家族。

曾经叛逆的青春期,也幸好有外公的淳淳教诲,才让王渊免于误入歧途。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里,外公已经成为王渊最信赖的人,成长中每每遇到困惑,王渊也会最先求教于外公。

流水岁月匆匆过,老骥难负新风云。少年长大成人,长者步履渐弱,二十一岁的王渊日渐成熟,六十八岁的王尚武却已不复枭雄本色。新世纪到来以后,酒店业竞争空前激烈,王家经营的酒店属于家族式企业,核心管理层多是家里的亲戚,王渊的妈妈名叫王婧瑶,是外公独女,因为不善管理,并不能为外公分忧解难,所以最近几年生意难有寸进。

王渊考上大学以后,全家人便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惟愿王渊学有所成,担起王家的未来。王渊自然明白自己肩负何种期盼,这样的期盼也使他倍感压力,在压力中成长,也使他的性格越来越内敛。虽然是富家子弟,却并不轻浮张扬。

傍晚七点,九月蜀中的天色还没有半点暗淡(地处西南,东7区,比北京天黑得晚)王渊驱车回到都江堰的家里,一幢绛红色别墅,走进一楼客厅,却不见家中任何人,往常这个时间,应该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王渊在别墅里找了一圈,最后只在餐厅里找到了家里的保姆刘妈。刘妈告诉王渊,下午的时候外公突发脑溢血,急送市医院抢救,全家人现在都在医院守候外公。

听了刘妈的话,王渊心中猛然悸动,转身冲出家门,跨上摩托车直扑都江堰人民医院。

赶到医院抢救室门口,见到妈妈和外婆都在,还有家里的一些亲戚,都在手术室门前守候。

看见王渊赶来,妈妈和外婆都激动不已,外婆更是握着王渊的手,不停的抽泣:“渊娃子,回来就好,你外公下午一直想要见你”。王渊刚欲开口安慰外婆,此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众人见到医生,都急忙围了上来,做为外公独女,王婧瑶上前一步,询问王尚武的情况。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好在抢救及时,病人现在需要休息,暂时不需要陪护,你们留下一个人等待病人醒来,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外公是这个家的擎天柱,千万不能有一点差池,万一外公有什么不测,对这个家而言,将带来天塌地陷的后果。

由于长时间神经紧张,家里人在得知外公平安的消息后,喜悦的同时,精神顿时松懈下来,纷纷露出了疲态。

面对家中这些长辈,王渊主动请缨道:“我留下来陪外公,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外公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王渊,今晚你回家吧,你妈妈有话对你说,医院这里由我来照看”

说话的是王渊的表舅吴琦,他是外公的得力助手,为人老实忠厚,是个典型的将才,虽然没有外公那样运筹帷幄本事,但是执行力很强,这些年追随外公鞍前马后,功劳苦劳无数,深得外公信任。

听到表舅的话,王渊略有所思,转头看着妈妈。因为刚刚一直在关注外公的病情,所以并未太留意妈妈的神情,这时才发现,原来妈妈的愁容中,竟然隐现着深深的愤怒。

难道除了外公病危,家里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王渊心里这样想着,但在众人面前,也不好问个究竟,心想还是和妈妈单独沟通比较妥当,于是就按表舅的吩咐,先是遣散了在医院守候的亲戚们,然后搀扶起步履蹒跚的外婆,陪同妈妈一起回到家中。

晚上九点,王渊家别墅的二楼,外公的书房简约古朴,书桌前王渊和妈妈相对而坐,琥珀色的灯光包裹着妈妈的倦容,此刻的王婧瑶略显苍老,眼神恍惚、精神萎靡,丝毫不见平日泼辣娇纵的贵妇姿态。王渊不语,只是垂手注视着妈妈,等待妈妈心情平复,再把事情始末告诉自己,尽管此刻王渊心急如焚,迫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半晌后,妈妈缓缓从精神休克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望着眼前的王渊,眼神中充满希冀。

王渊振作精神,等待妈妈开口,尽管已经知道是坏消息,但此时的王渊还是一无所知,然而令年轻人更没想到的是,妈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像惊雷般击中了自己。

“王渊,你不能出国留学了,最好马上结束学业,现在家里很需要你”

一刹那绝色呼唤,现在轮到王渊精神休克了。

王渊很早就明白自己将来的归宿,无论自己怀揣何种梦想与抱负,最终都逃不开要回来,接手家族事业。但在自己二十一岁的年纪,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扛起这个任务,还是让他无法接受。况且还要放弃梦寐以求的留学计划(2002年的中国,海归群体是实实在在的精英,现在反过来了)

片刻后,王渊振作精神,想到外公的病情,以为妈妈是受到过度刺激,所以说话有些激动,缺乏思考。

:“妈,您别太难过了,医生说外公会好起来的,再说我才二十一岁,大学还没有读完,现在什么也做不来,况且还有表舅在,这些年表舅帮外公打理酒店生意,所有业务都是轻车熟路,有表舅在,酒店还是可以顺利经营,等我留学回来,学了本事,再把家里生意做大、、、、、、”

“酒店很快就不是我们的了”王渊安慰的话还没讲完,妈妈的话像是第二记惊雷,彻底击碎了王渊对未来的畅想。妈妈的话在王渊脑中回荡,久久不能平复。到底发生了生么事情?为何妈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震惊之余,一大堆的疑问堵在年轻人心中,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深夜两点,母子俩依旧相对而坐,深谈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王渊原本黝黑的皮肤此刻胀得暗红,双拳紧握,身体不停颤动,此时母子二人心中,燃烧无法压抑的愤怒。

原来,王尚武为了摆脱家族式企业的经营弊端,早在两年前,便开始引入现代企业管理模式,从广州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参与管理家族的事业。此人名叫周鹤,这次王家变故就是他一手导演的。

周鹤在2000年初正式加入王渊家酒店管理层,在企业建设层面颇有建树,最初的半年,实施了一些列制度性改革,酒店运营效率明显提高。

因为进入管理层后的出色表现,周鹤很快得到王尚武的信任。此刻正值巴蜀旅游业蒸蒸日上之时,峨眉、青城、九寨沟更是蜚声世界,王渊外公很快瞄准了四川其他景区的酒店业,有意发展川内连锁酒店,于是彻底放权给周鹤,要他负责酒店的连锁化建设。

2002年7月,王尚武用四家酒店和王家房产做为抵押,向银行借贷2000万,加上四家酒店的流动资金一共2800万,全部用于发展九寨沟大型酒店项目的建设。

谁知今天下午传来消息,周鹤串通项目财务组,提走了所有资金,集体人间蒸发。王尚武得知后急火攻心,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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