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去办公室想写点东西,许久以来我就发现,专门设置用以上班的办公室在星期天最有效用,在那里坐上五六个小时可以顶上3天班了。
在收发室内放着两件邮件上都写着我的名字,字出同一人手,是广西北海朋友寄来的书和信,摩挲再三终于还是没有拆封,放下上楼,单等周一收发员兰老头送上来。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故意不尊重他,况且他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别带着这一丝不快在未来的世界里等待我的后来。
星期一见到兰老头便告诉他在收发室里有我一封信和一个邮件。他很快便去取,很快又上来,只送来信而没有书。收发室的三个人均称没见到书的邮件,我也只能作罢。
朋友送我的礼物便自此丢失了。刚有不快,便又转而为喜了。我为朋友高兴。您知道吗?在今天许多书放到哪儿都嫌占地方的大背景下,您的书可以列入被偷另册了,这可是个好征兆啊,若是在书架上放着,必有更多的人去买。我也为偷书的人高兴。我以为今天天下读书的人快绝迹了,不想在贼子当中还有一位,这能不让人高兴吗?
偷书不能算作贼的,我没有拿孔乙己的诡辩调侃偷书贼的意思。实在觉得天下人如果都有据书为己有的欲望,那么这是国人的大幸,是民族、国家的大幸。如此则不必耗巨资去搞扫盲工程,那样的效果眼见的是不如纸上统计出的数字让人乐观。也不必全社会动员搞“希望工程”,强烈的求知欲和对文化的渴望早已使孩子们的父母差不多都是学富五车了,他们可以言传身教使孩子们拥有丰富的家学,而且也不会因为贫困而读不起书,知识就是财富啊。
我被自己这些从乌托邦闲逛到香格里拉的思路牵扯得不得消停。后来终于明白,这全是书生式的空想,现实的情形远远不是那么回事儿。在中国大部分地区,读书买书的人并不是随同社会财富的快速增长也呈正比例增长,读书的人许多拥有知识却并不拥有财富,拥有财富的许多识字还不多。这种情形与人们普遍认同的“学而优则富”的“真理”相去甚远。“我要读书!”的呼声在贫困地区甚高,但一掷千金的人却充耳不闻,能够解囊的人又多是些羞涩无几的穷酸,虽是关系到一代主人素质的大事,但我们这些已抢耕了子孙地、抢吃了子孙饭的成年人所做出的努力总是杯水车薪,解不了大渴。
我倒是希望再丢几回书,我想朋友也愿意。但这份情愿能解决几人的问题?而且还有个虽偷去可以学知识懂道理,但这样做的行为本身对健康人格的形成大有不利的后遗症。粗贼细贼都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