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号角声,正在忙碌中的军户们也是个个紧张。
虽然徐凌已经在分牛之时说过,从此召集军士用战鼓、号角,召集军户则用铜锣、铜钟,但是很多人还是有些焦虑。处于韩店堡前线,他们也是时刻提心吊胆,害怕流民大军来攻。
这号角声也是让他们心悬了起来,害怕是流民大军攻来。
很快,他们也是再次安定了下来。因为那数十军士集合之后并没有返城,而是就在外面热火朝天的训练起来。说是训练,但是却不见分发他们武器,而是如同演戏一般的进行着队列训练。
爱看热闹是中国人的本能,百姓们见到军训的场景,也是一个个伸着脑袋遥望。甲长们也不例外,一时间,远远的,不断的有军户停下劳作,笑嘻嘻的向这边看了过来。
眼看着开垦的进度停了下来,徐凌也是皱皱眉头,派李征前去警告。听着李征一团乱骂,甲长们也是最快的醒悟过来,不断的喝斥着军户们开垦田地。机灵点的更是提醒这些军户们要明白什么是重点,一旦最积极的称号被别人抢去,那自己家的就泡汤了。
有军户醒悟过来,口口相传之下,开垦田地的动作也是再一次开始。但是时不时瞟上一眼,却是屡禁不止,生产进程也是慢了下来。
看到这种情况,徐凌也是没的选择,带着士卒全部回堡。等到军士进堡之后,没有了热闹可看,军户们这才重新专注起来,生产进度再一次加快。
事实上,徐凌也是弊着一口气,他也想一开始就带军士们回堡,但是考虑到军户们的脆弱心理,也只能在外面先摆摆架子,安抚一下他们。让他们明白,并不是出了战事,而是新兵要开始操练,这样军户们才能安心开垦。
眼下回到堡中,徐凌也是松了口气,将气出在了新兵们头上。
“齐步走!”
“他娘的,你走的什么玩意?!当出头鸟好玩吗?”
“用眼的余光看着身边的袍泽,随着本官的步子,并肩向前,不准快,也不准慢!”
“眼睛看向前方!你他娘盯着旁边人看什么?他脸上有朵花?”
“余光,什么叫余光?就是你正正看向前面,却还是能看到身边的袍泽,那就叫余光!”
果然,一开始,队列无论如何也是行走不齐。不管徐凌喊的声音再高,也是无法阻止新兵不断的出错误。一个齐步走,不出十步,一行便行成了层次不齐的数排。
气的徐凌也是开始爆了粗口,手中的军棍更是如同雨点一般的挨个进行照顾。
“慢慢行,抬脚!都抬的跟本官一样高!”
“一!抬左脚!”
“娘的,你今天没吃饱吗?连个腿也抬不起来?”
“你伸这么高,看不到身边的人抬多高?”
“你们几个,抬的是哪只脚?”
“二,向前落脚!”
“对,就是这样,所有人落点一致。这回看起来还象回事!”
“一,抬右脚!”
“我@#¥35#”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努力,徐凌终于放弃了后世大学当教官时的流程,开始从零开始。
“都有了,向队官看齐!”
徐凌一声令下,数个小旗官挺直身体,立于最左侧。其他也是纷纷斜头看去,有的中间的人站的比较先前,也是挡住了右方新兵的视线,这些人也是更加向前,却是与前面一排的士兵拥挤一块,纷纷嚷嚷了小半刻钟,这些新兵这才终于将队形重新整理出来。
“所有人都有了,立正!在我回来之前,谁敢乱动,逐出堡去!”
徐凌实在是忍无可忍,但最后还是得再忍,充满怒气的下了这一道命令之后,徐凌也是转身而去,留下一地傻傻的新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但是还是没有人敢乱动,如今徐凌的话语的威严他们也是再不敢犯。看着徐凌抱着一大堆的面条而来,他们也是松了口气,这般立定站着小半个时辰,并不是一件轻松之事,所耗的心神体力也是巨大,后世军训时站过站姿的人都明白。
徐凌慢慢走到军士们面前,在他们面前来一个漂亮的向后转,变得和他们一个方向。高高的举起左手,道,“看到了吗?这是左手,向左看,就是向这个方向!现在,你们每人左胳膊上都绑上一个布条,给我劳记,向左转就是向这个布条的方向转!若是再出错,小心军法!解散,每人上来领一个布条,互相帮忙记上。”
让徐凌哭笑不得的是,这些人领完布条后,居然许多人这么快就忘了左是哪个方向,许多人还要回到原地,再次摆出刚才的姿势寻找回忆。
数分钟过后,所有人都是系好了布条,但是令徐凌无语的是,居然还有人系错。
这一次,徐凌再不是打骂了,他已经认识到这个时代的军户们的局限性了。这种在后世如同吃饭、睡觉一般的常识,对这个时代的人却是陌生无比,说不定许多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听闻。
耐心的一个个将系错的军士们重新绑好,徐凌的脸色反而和缓了许多。但是这无声的重新帮小兵系好布条,却是让这些军士们个个比挨打还要惭愧,徐凌事后发现,这些人之后的接受能力竟然远远超过其他的士兵。
接下来的训练,情况倒是好转了许多。
徐凌不再只是看着,而是和他们一起按着口令做着各种动作。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下来,许多人都是精疲力尽,但是看着前面那个依旧坚定的身影,他们也是咬着牙继续坚持了下来。百户大人都能坚持下来,身为一个小兵还有什么说的?
“向左转!”
徐凌左脚点地,右脚轻轻一个旋转,整个人也是由正面转成侧面。
眼睛瞄过去,如今大部分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转法,虽然有极个别人还会出错。但是九成以上的新兵,都已经能够自主轻松的做到。
对于出错的两人,徐凌也是有些放弃的心思,但是最后,他还是觉得可以再给这两人一个机会。叫出二人,当众宣布,明日若是两人出操之时还出错两次以上,那就只有从军伍中逐出,他们不适合秘这碗饭。
这个说法也是已经十分的宽容了,但是二人还是汗流浃背,若是从军伍中逐出。虽然他们还会分得田地,但是明显却是不会再是上好的良田了,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可能会因他们训练时的落后也跟着落后。
“全体解散!”
给二人敲敲警钟之后,徐凌也终于吐出了一个让这些军户都松一口气的命令。
数十军户纷纷坐倒于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们也是没有想到军营中的生活是如此的辛苦,如此的枯燥。而且也是很不明白,为何要练这些花架子。
他们虽然大部分人之前没有入过伍操练过,但是大部分也是见过了以前卫所千户大人的家丁操练的场景,那喊杀声不绝于耳,各种武器也是抡的花里舞哨,让人看了个个叫好。
但是来到徐凌的营中,却是日复一日的背诵条例,今日好不容易有了躺操练,却是摆这种花架子,也是分外让人不解。至于因此而扬言开革二人,更是让他们觉得有些苛刻了。
而徐凌也是同样毫没形象的坐倒于地,说起来,虽然经过数月的锻炼,他的身体明显强壮了许多。但是一下午的操练下来,也是让他感觉到嗓子都在冒火。
不过,军士们的窃窃私语却并没有逃过徐凌的耳朵,对于他们的这种心理,徐凌也是明白,更知道他们可能会心存疑惑,不过徐凌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近代军队的威力,就算徐凌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明白。更可能觉得自己是在哄骗他们,若是有了这个印象,就不好更改过来。
军队中是从来不讲什么以理服人的,徐凌更是没有必要事事向这些手下解释,军队中服的是能带着他们打胜仗的人,服的是比他们更强的人。
至于后世那支红色军队,徐凌根本不会去努力做成那种传奇,在这个时代中,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民族观念,而徐凌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向普通士兵灌输信念的政委。
他要的只是一支服从命令,敢于向前的军队,不需要也根本做不到让军队有了灵魂。也许操练的如同机械一般的近代军队碰上有灵魂的那支红色军队,在同样的装备下会输的体无完肤,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封建军队,徐凌已经觉得足够了。
休息了近半个时辰,外出开垦田地的军户们也是陆续的返回。劳累了一天的军户们虽然有些遗憾没能看到军队操练的模样,但是香气逼人的饭菜却让他们忽略这一小上的不愉快。
今日因为开始操练,一支十人的弓箭手也是上山实战训练,猎到了两口野猪,还有一些山鸡、野兔之类。野猪还有一只还圈着,而另一只在徐凌的命令下变成了晚饭,这口野猪不是太大,更是给军训的士卒们留下了近半,每人分得的肉食也不过一两不到,只是稀稀拉拉的几块肉浇在菜上,却是让军户们个个眼中发光,欣喜若狂。
另一边士卒们的伙食明显高上一个档次,肉食每人都有二两之多,这些士卒心中的不解也是烟消云散。只要每天都有一顿这样的饭吃,还理训练什么干嘛?这种生活,简直就是天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