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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入城

祝千户行的并不远,主要也是因为徐凌一行人拖慢了脚步。当徐凌数人追上来时,他们也只行至韩店。

韩店位于潞州卫南界,与泽州卫交界。也是两州最为方便的交通路线,也正因为如此,韩店的位置也让其成了一座咽喉位置,这里设有一个百户所,而且还修筑了堡垒,有一个百户一百多军户驻扎。

祝千户不耐带着几个步行的,已经早早的越过韩店前往潞州。他留下了两骑在韩店等候徐凌等人,不过显然他们有些错估了徐凌等人打扫战场的速度,等到徐凌四人到来时,天色也是已经不早了,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休息一个晚上再赶往潞州城。

这一路行来,徐凌也是慢慢与何祥、柳葛东、范云三人熟悉了起来。何祥为人圆滑,从不轻易表态,整天一幅乐呵呵的模样,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模样。

柳葛东则是刚好相反,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虽然在打扫战场之时,不断的训斥徐凌,但是却也是教会了徐凌该如何去克服心中的不适。可以说,徐凌能够坚持打扫完战场,柳葛东貌似粗鲁的训斥与不经意之间的安抚功不可没。

而范云则是另外一个典型,这人似乎根本见不得别人的好,不仅在战场上不断的说着怪话,一路行来,也是不断的冷嘲热讽徐凌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对于这种小人,徐凌自然不会有什么针锋相对的行为。一来他根本没有久留的打算,也不愿多惹仇家。二来两世为人的他,更加明白小人难惹的道理。更加重要的是,自己初来乍到,能低调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到了韩店,与李氏等人汇合之后,徐凌也是放下心来。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家丁,但是家人无恙也就是乱世之中最大的庆幸了。

对于做家丁,徐凌其实是十分的反感的。有明一代,特别是大明后期,家丁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大明财政愈来愈紧迫,也是鼓励这种养私兵的行为。作为将领的私兵,吃穿用度,以及盔甲武器一应来自于各自的家主,将领对他们那是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就算调往他处,也是可以带走自己的家丁。

养一个家丁,耗费可能超过五个普通士兵,而且养普通士兵到最后极有可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因此,大明将领们一般都是对于训练和补充普通士兵的兴趣不大。所有武将都是空出一些兵额来吃空饷,这样既可以有钱养活自己的家丁,也可以多些外块收入。

家丁听起来是将领的私人卫兵,出入都代表着将领,所享受的待遇也是让普通士兵十分的羡慕。但是事实上,他们的地位,与家奴相差无几。稍微不同的是,家奴连姓也得随家主,而家丁则还能保持着自己的祖宗之姓。但是人身自由却是还属于将领所有,与家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在,家丁算是一个集体。这样子下来,算起来只是一个新兵蛋子的徐凌,范云之流的也只冷嘲热讽,没有其他更加出格的动作。

潞州府是一处盆地,虽然依旧处于小冰河时代,但气候比起其他地方来却是好了不少。冬天凛冽的寒风被其东部太行山脉、西面太岳山脉、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南面是丹朱岭和金泉山所阻挡,受到小冰河时代的影响要小的多。上党地区的这种地理位置也是决定了他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地位。

再加上潞州府与外交通艰难,也是让外面的流贼很难觅路而入,因此也是保持着相当的稳定和太平。老百姓虽然因为不断的加税而生活越来越难,但是还远没有到达泽州府那种一片混乱的模样。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一行人便一路蜿蜒向着潞城而去。不及午时,便即行到潞州卫驻地。

潞州卫虽然名为潞州,但是驻地却是在长治。明嘉靖年间,潞州陈卿造反,官兵历数年艰难平定,嘉靖皇帝有感于潞州地方仍不平静,乃下旨青羊里设置县治,以加强统治消除后患。取“长治久安”之意,设立长治县,潞州升为潞安府。

潞州卫也是自此时起方才设立,驻地也是在长治县,这个卫所只有百年之久。但是此时与大明其他地方的卫所没什么两样,也是完全成了摆设军。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打仗为何物,军户也是成了佃户,而各级将领也是成了大大小小的地主。沿路行来,徐凌也是深深的见识到了卫所军的风貌。

不同于后世在文字上的形容的空洞,眼前的所见也是让徐凌深深的震憾,长治县城因为百多年未遇战乱,城门处连守卫的士兵都是懒洋洋的。

这些士兵除了手中的武器之外,也只有身上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鸳鸯战袍能够显示出来他们的身份。而这些人,可能花心思在敲诈几个入城费的兴趣上,也是远远大于自己本职的工作身份。

“几位爷进城了,这几位是?”几个守兵也是赶紧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过,徐凌等人是随着几个家丁一起入城的,这些底层小兵并不敢阻拦。但是本职在这,也不得不上前问上这么一句。

令徐凌侧目的是,本来这些人正在恐吓一个入城卖菜的老汉,那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是让人望而生畏。但是一见到数个家丁到来,也是立即如同哈巴狗一般的钻上前来,那笑的快要裂到耳边的大嘴,也是让徐凌十分佩服这些人的变脸本事。

“滚开,千户大人行事,何时需向尔等多说?!”

不过,这些家丁却不理会,一鞭子将一个靠的最近的守兵抽的脸上多了一条苔印!

而后,他们对于这个倒霉的守兵的惨叫视而不见,鼻孔朝天一般的带着徐凌一行人进了城,似乎连个解释也懒的说。徐凌一行人虽然还没到这一步,不过二狗子等人一见到家丁这般的威风,也是立即一扫一路上的沉重,个个神采飞扬,似乎他们也成了家丁一般。

“王哥,没事吧?娘的,这些家丁下手也太狠了吧!他娘的,不就是千户大人身边的狗么!”后面的守兵其中一人也是仇视的望向家丁过去的方向,恨恨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不过,走在后面的徐凌却是清晰的听到了守门的士兵恨恨的小声埋怨,徐凌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颇感沉重。

这种家丁与普通士兵两个等级如此的隔阂,对立的这般严重,指望他们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相扶相依,也只能是一句屁话。后世之时,徐凌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任何一个自己的战友,但是现在,徐凌却是将这个观念扔进了垃圾堆里。若是在战场上,恐怕自己也得多一个心眼,免得混乱之时死的不明不白。

正沉吟之时,何祥、柳葛东、范云也是已经进入了长治城,徐凌也是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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