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郑铁衣眼见强敌环饲、后退无路,早就抱了死志,只想着临去之前多拉几人垫背,至于怀中之物,也是万万不能便宜了这帮小人的。当下哈哈大笑着将那物自怀中掏出,抛向何无常:“何掌门,郑某之物就交给你了!”一边说着,手里挽了个剑花,朝着另一人电闪而去!
何无常眼见郑铁衣将一物抛向自己,心中乐道:“这厮倒也乖巧,省得老夫多费手脚。”一边得意,一边伸手便将那物接住,却是一个小小包裹,急忙打开一看,除了几块散碎银子,别无他物,心知受骗,不由大怒。要说平常,如何无常这等老奸巨猾的江湖人物也不至于被这小小诡计蒙骗,奈何那物实在太过重要,他也只能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
郑铁衣略施手段,将何无常骗了一骗,争得瞬息时间,径直杀向群敌,手中一柄长剑,伴着风雷之声,猛然劈向唐豹。
唐豹的一身本领尽在暗器和轻身功夫上面,身手在众人之中本就偏弱,见到郑铁衣凶猛杀来,想要施放暗器已然不及,心中大呼:“惨也!这厮为何不找别人偏找自己?”一遍大骂,一遍身形急退,将一身功力注入手中折扇,勉强挡了一挡。
便听得“噗嗤”一声,唐豹一把折扇从中而断,手中仅捏着三寸来长一个扇柄,待要再退,却见郑铁衣一个移形换位,转而杀向了旁人,心中又是大呼侥幸,便悻悻然躲在一旁,准备寻机施放暗器。
原来郑铁衣这一剑劈向唐豹本是虚招,只将唐豹手中折扇斩断,倏忽上身一仰,腰身架了个桥梁,回剑便向彭一刀咽喉刺去。
彭一刀刚刚眼见郑铁衣挥剑劈向唐豹,将左侧一个老大空门露给自己,不由大喜,抡起手中金丝大环刀,自右而左向郑铁衣砍去,心中想着:“唐豹啊唐豹,你便牺牲牺牲,老夫这一手快刀向无虚发,更何况郑铁衣侧背向我,这一刀下去,怎么也要将他砍成两段!”
彭一刀正想着,手中刀也已经抡圆,却未砍到一物,心中大惊,又猛然看见一道剑光迅疾而来,直奔自己咽喉,想要躲闪,却是力有未逮;想要回刀格挡,但刚刚一招送出,正是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尖将自己喉咙扎了个通透,手中再无半点力气,只是徒劳地用双手紧紧捂住咽喉,却也止不住鲜血泉涌,片刻之间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郑铁衣之前和这一帮子厮杀多次,对各人招数品行多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刚才出招劈向唐豹之前,便算准彭一刀要从旁偷袭,因此提前将身一矮,回剑袭击彭一刀,没想到竟然一击功成!
郑铁衣一剑结果了彭一刀,身形并不稍停,反而加速向前,向梅仙儿直扑上去。梅仙儿见郑铁衣情急拼命,不敢大意,双手擎着两只银环,向郑铁衣砸了过来。
郑铁衣手中剑走轻灵,左右格挡,将两只银环攻势化为无形,左手化掌,猛然劈向梅仙儿左肩。
梅仙儿大惊,左右银环回收,想要将郑铁衣一条臂膀斩落,没想到郑铁衣那铁掌瞬息而发瞬息而收,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银环一击,却将梅仙儿一掌劈退,上身衣衫林林落落飞飞扬扬,只余一条抹胸,遮不住春光外泄,却也没人对其多看一眼。
郑铁衣两击得手,没想到身后何无常已经追上,一只鹰爪无声袭来,抓住郑铁衣后背一大块血肉。
郑铁衣早知不能幸免,心中发狠,奋起余威,将身一转,一剑劈向何无常。何无常手中抓着一斤多重血肉,闪身跳到一旁,口中嘿嘿直笑。
郑铁衣心知想要将何无常斩杀已是不可能,急忙闪身,一剑向苏武青刺去。
苏武青虽是世家子弟,却也有真功夫在身,手上戴着一双非金非铁却坚韧异常的手套,径直抓向郑铁衣长剑。
郑铁衣手中长剑受制,片刻之间不得脱,眼见苏武青另一手掌横劈而至,只好将手中长剑弃了,双足发力,腾身而起,在苏武青前胸一点,身体凌空几个翻转,落在地上,堪堪正是刚才在望江亭中立足之处。
众人以十余倍之力与郑铁衣放对,却被郑铁衣抢先进攻,斩杀彭一刀,掌伤梅仙儿,虽然何无常一招鹰爪重伤了郑铁衣,却也并不致命,相望之下尽皆戚戚然。
郑铁衣扶着亭柱,哈哈大笑道:“尔等竖子,焉敢小觑郑某!今日郑某死则死矣,却也拼了个够本!哈哈哈……”大笑未毕,一口气没回过来,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白了许多,额头更是汗如雨下。原来刚才何无常那一爪虽不致命,却也并不好受,不仅伤了皮肉,更被爪风侵了内腑。
何无常“嘿嘿”笑道:“郑铁衣,任你骁勇无敌,眼下也是樯橹之末,接下来,何某便取你性命!”
郑铁衣吐了一口血,长吸一口气,心中连转:“今日这劫怕是再躲不过去了;想要再斩杀一二个强敌,恐怕也是不能!也罢,也罢,舍了郑某一条性命,也不能便宜了这帮狗贼!”想着,便向崖边退去,眼睛望着众人,轻声笑道:“尔等不过是贪图郑某怀中之物,郑某偏偏不让尔等得逞!今日,郑某纵身一跃,就让这七星令永沉江底!”
何无常等众大惊,想要阻拦却是未及,眼看着郑铁衣哈哈大笑,自望江亭跳下。众人奔至崖边向下张望,就只见郑铁衣一身青衫迎风列列,瞬间变淹没在水云之间。
众人心知望江亭下乃是千丈悬崖,就是江湖一流高手在巅峰状态纵身跳下,也是有死无生,只可惜了那一枚七星令。
唐豹早将手中扇柄抛却,这时走上前来道:“可惜,可惜!郑铁衣丢了小命不打紧,没了那七星令,却如何对幽冥使交代?”
何无常“哼”了一声,却也心下惴惴,脸色难看。
苏武青上前打个圆场,说道:“七星令虽然有失,却也是意料之外之事。我等不如赶紧回去各自想法,向幽冥使解释一二,或许无事!”
众人无奈,只好散了,转眼间,何无常等一行十数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片刻,这一片山林又恢复了宁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却说郑铁衣自望江亭上纵身一跃,直向着江心坠落,耳听着呼呼风声,眼见着江流迫近,心知必死,却也有求生之念,奈何身体离崖壁太远,想要抓点藤条树枝也是不能。
须知,寻常人从三十丈高处落水就有性命之忧,郑铁衣就算功力再怎样深厚,从这千丈之处落下,也绝无幸理。
只不知为何,郑铁衣下落许久,却仍未落水,反倒似乎有一物软绵绵将他托起,下坠速度逐渐减缓,最后竟然凭空漂浮在江面之上!
郑铁衣不知其中缘故,只感觉大是神奇,心中惊惧,但总算捡回一条性命,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即便如此,郑某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好活,倒不如直接摔死省事!不过,既然暂时留下一命,这七星令也不该就此消弭,须得找个地方存放,留待有缘之人。”郑铁衣心里如此这般想着,眼睛四下张望,就见前面不远崖壁之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山洞,而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正朝着山洞漂移过去。
“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莫非这世间真有吞噬人类的妖魔存在?”又转念一想:“左右是个死,管他娘的呢!”心中放宽,再无所惧,反而兴致勃勃打量起来。
片刻,郑铁衣接近崖壁,果然便见一个山洞,却又不知为何,那山洞虽近在眼前,却让人看得不甚分明,隐隐还有气波流转,煞是奇妙。至于山洞内里,更是一片模糊。
郑铁衣左右看看,尽皆无路,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管他里面刀山火海,怎么也要闯上一闯!”抬足便向山洞里面走去。
走进山洞,郑铁衣忽有所觉,回头望去,来路已然不见。郑铁衣心中奇怪,便欲回走看个分明,却有一股无形力量将他阻拦,竟是半步后退不得,只好重新往山洞深处行去。
那洞深藏山脚,按说应是暗无天日,但那洞壁之上却有光华散出,不至于使人目不能视。郑铁衣将手按在洞壁,只觉得光滑如镜,心中更觉古怪。
按下诸般心思,郑铁衣在山洞里渐行渐深,身上唐门奇毒渐渐向周身散去,手脚渐渐麻木,脸色也变得青紫。好在郑铁衣功力卓绝,身体更是壮如牛,竟然一直坚持下来。
如此这般,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郑铁衣眼前豁然开朗,却是走到了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山洞出口的另一端,竟是与外边迥异的一个世界!
看着眼前景象,郑铁衣不由目瞪口呆:“想不到,竟然真的从这个山洞走了出来;想不到,这大山之中,竟然藏着此等地方;想不到,我郑铁衣还能重见天日!只可惜,郑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难道,这是上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郑铁衣迷迷糊糊想着,眼皮渐渐沉重,终于气力不支,倒在地上,压倒一片花花草草。
闭目之前,似乎听得一声长啸,就见一只乌漆墨黑的老鹰凶猛扑了过来,心中凄苦长叹:“老子竟然要落得个死无全尸?”即将昏迷之际,郑铁衣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古朴令牌,塞到了身旁石缝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