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发生得过于突然,让刘小二差点就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那是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虽说不算特别巨大,但是在这幽暗的夜空里已经是分外显眼。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光所能做到的。刘小二顿时反应过来:这一定是符法!
没有什么比符法更能解释这奇怪的景象了,但是刘小二还是忍不住去想:洛北城这种小地方,随随便便一个小地主家里怎么都会有符师存在了?
然后他恍然自己该忙活的可不是想这些,抓紧了时间找寻进去的方式。当然这事已经不只是对那叶家小姐的关心作祟了,还夹杂着些许对符术的好奇心。
毕竟作为一个还不算入门的符道修习者,他有太多的想法和问题了。唯独见过的两次符术,只有扁担师傅的定身术和同时施救时候的符法,所以他迫切想要见识真正的符术打斗时是什么样子的。
就在刘小二还在抓耳挠腮火急火燎地寻找着怎么进府的时候,府里发生的一切比他能够想象到的还要精彩得多。
……
光柱冲天,源头来自一个中年人。
中年男子站立在叶府前庭的院子里,正面对着轻松解决掉几个护院的奕兴等人。
他裸露在外的几块皮肤里,手臂和脖子都在微微发光,上面显示的是不少奇异的符印,就像镌刻于其上一般的深入皮肤。
其实他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散发光柱,完全可以把光芒收敛在周身极小的一个范围内。可是他觉得首先是需要这光芒对府里进行示警,其次是还要对入侵者进行威慑和制裁,所以才这么把光柱释放开来。
当然,光柱不仅仅只是发光而已。
男子沐浴在这光华里,玄奥的符文环绕着他的身体,他闭上了双眼,垂下脑袋,默默感受着这光华激发的力量。
太久没有好好活动这躯体了,离开战场这么久,怕是快要生锈了。
他默默地想着,然后突然抬头,符文隐没而入。顿时,他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奕兴等人开始还愣在这光柱之前,不明所以。奕兴看见这男子突然仿佛增大了一圈的体型,以及之前那诡谲的光柱,好像联想起了什么:
“这是……你是军方的人……你是军方的符武士!”
奕兴果然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一口就喊破了这中年男子的身份。
男子活动了一下腕部筋骨,发出脆生生的骨节响声,嘴角咧开笑道:
“想不到这里也有人认识符武……不过能倒在我手里,也算是你们这辈子长得最大的见识了……”
男子又扭了一下脚踝,跺了跺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一下子轻松踩出了寸深的一个坑来,似乎还有些不太满意。
“……果然还是退步了。生活得太过安逸,真不是件好事儿……”男子这般唏嘘感叹一声。
而刚刚受到威胁的几人则立刻瞪圆了双眼,对视着交换了一下眼神:
“快跑!”
“……快点跑!”
这哪里还是人类?这哪里是普通人所能对抗的存在?
只有奕兴在这种危机时刻还能作些思考,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黑衣人早就预料到叶府里的守备力量一定会有猫腻,根本不会像明面上探查到的那般虚软无力,这才派他们先进来送死探路当炮灰的!
他暗自又咒骂了几句,但是腿脚有些发软,没能第一时间跑路。不过接下来,他就立刻开始庆幸自己没来得及转身这件事了。
被称作“符武士”的男子看了奕兴一眼,这明显是领头的一个却没有立刻逃走,也就没有先理会他。
男子单脚蹬地,一个猛扑,身体就像猎豹一般蹿了出去!
迅如闪电!
在奕兴的眼里,男子只在他的视线里留下一道残影,“嗖”得一下掠过自己的身体,带起了一阵疾风。
落地借力仅一次,男子就追上了几丈外的几个奕兴的心腹手下。他飞身并拢手指,以掌为刀,“唰唰”几下,就带倒了这几个逃窜中的混混。
男子落脚用力踩下,结果又是一个深坑。混混们应声一个个倒下,眼见着都被打中了后颈,都直接进入了深度昏迷。
奕兴一阵胆寒,但也没工夫去给自己的手下担忧,自己还不知道将会怎样呢,就见着这男人转身朝走了过来。
奕兴膝盖发酸,汗水直涌,可是硬是让自己勉力站牢,双目直视着慢慢靠近的这人间凶器。
男子觉着有些意思,不自觉问道:
“你不害怕我吗?还是说,你不怕死?……”
奕兴悄悄咽了口唾沫,没敢一下子接话。看着男子在离自己几步开外站住,这才出声道:
“……说不怕死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死前我想多说几句话,顺带着希望死得能有点尊严……”
不愧是一帮之主,奕兴没有像手下们那样失了方寸。事实上,只有这样还有可能在这凶器手里,获得一丝安然逃离的希望。
“哦?……”男子果然对奕兴的话产生了些许兴趣,于是问道,“那你说说看,什么话能够保住你的小命……”
奕兴稍稍安心,然后又紧张起来,知道接下来的话可一个字也不能说错了。
“……我想说的是:第一,我本是洛北兴帮帮主,在洛北城安家立业多年,一向无意冒犯贵府,只是那日……”奕兴连忙简略地说明了一下有关黑衣人的情况。
男子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眼前这所谓的什么帮派的帮主若是所言非虚,那么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盗贼打家劫舍,现在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黑衣人交代我们必须完成此事,不然兴帮就此将在洛北除名……我们实在是招惹不起,不得已才听从他的吩咐,进来寻找……”
奕兴说出了正在寻找的事物特征,眼前已经收敛了光芒的男子瞬间却脸色大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另一件事则是,我之前也曾从过军,年轻时候当过一名小兵,上过战场。当年我就一直很敬仰能够成为符武士的、像您这样的……”
男子闻言收拢了之前显现出来的丝丝慌乱神色,又是咧嘴一笑,正准备答些什么。
可是他没能再说出口,因为他刚刚还在交谈说话的对象已经没法再去听到,或者再去思考他的话了。
一支形状奇异的镖剑从奕兴胸前突然探出,露出一个沾满血迹的尖头。
奕兴身子为之一颤,眼神惊愕得看向自己的前胸。然后他张嘴欲言,但未能出声,只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就轰然趴倒在地,身子还在微微抽搐。
男子猛然抬头,又是怒目直视,只看见屋檐上静立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一招手,镖剑就从地上疾速而回,还带起了一条血线,不均匀地洒落下来。镖剑飞行时泛着一道符字的闪光轨迹,然后弹回到这人的手里。
“任务失败了还废话颇多,果真都是些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