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河山的一声“出发”之下,一行人迈开了沉重的步子。我祖父从张河山的脸上,看不到先前的嬉皮笑脸,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谨慎,除了那最后面的长袍青年。我祖父跟在张河山后面,走在人群中间。那三个壮年先前都一一打了招呼,此刻跟在最前面的李叫花子身后。其次就是我祖父和张河山,以及那个铁匠王兵武,最后便是那长袍青年。
但没走几步,我祖父便发现了不对。我祖父记得先前石板所在的位置,然而跟着队伍,却是朝着石洞边上行去。我祖父不敢多问,但旁边的张河山显然看出了我祖父内心的疑问。
张河山看了看我祖父,轻声道,“跟着就行了,入口不止这一处。”
我祖父点头,默不作声,内心却有些不平静,“难道爹来这里不止一次?可看他那神色,显然对他所说的地底下有些恐惧,但为什么一定要下去。”却没有问出来,也许所有的事,在此番经历过后,都将揭开迷题。
这里正对着洞口的方向,但这边的竹子却是比洞口那边要密集得多。此刻,一行人停了下来。
“好了,就是这里,老张,下面该你了!”前面的李叫花子开口,并且让出了面前的石壁。我祖父看去,虽然有着火把,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那里跟先前自己所在的那块石头那边的石壁一样,凹凸不平,没有什么特殊。
张河山点了点头,来到石壁面前,一阵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手顿了下来。然后招呼后面的王兵武,老头王兵武上前,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祖父一看,“这不是自己被那唐老二骗走的指环吗?怎么会还有,而且是两个?”我祖父这次眼尖,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却是和自己丢的那个不同。王兵武手里的两个,一个刻着龍,一个刻着阴。
张河山接过指环,找了找位置,然后按进了石壁里面。顿时,只听到几声“吱嘎”的响声,然后,我祖父就看到前面露出了一个门一样的口子。口子不大,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过。借着火光,我祖父看清,那石门之内,是一排向下得石梯,螺旋而下,只能看清几米。
“走!”张河山开口,几个人高举火把,依次进去。而自己却在最后,等人进完了,便又将外面石壁上的指环取了下来,然后飞快的钻了进来。张河山经过我祖父的时候,轻声的解释了一句,“这指环另有他用,并且不经意间,放了一个在我祖父手里。”
但看到张河山的眼神,我祖父没有多问,急忙将指环放进了衣服里。
沿着石梯向下走去,我祖父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头开始有些晕眩。进这石梯的时候,自己手里新点燃的一个火把,上面的火花也有些摇摇欲坠了。这是村里人自己制造的火把,上面浇了油,裹了布,能燃半个多小时。虽然这一路下来极慢,但至少也有几千米路了,即便是垂直距离,也应该有几百米深了,但前面的李叫花子并没有叫停,似乎这石梯还没有到头。
周围的墙壁上面,时不时有浸水滴在石梯上面,使得周围愈加的寂静。就在我祖父快受不了这压抑的环境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下了。我祖父感叹,这石梯也算的上宏伟了,但更多的,却是内心燃烧起的那一丝火苗,“终于到了吗?”
我祖父跟在张河山后面,又行了几步,石梯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农村一间土房子般大小的空间。而在所有人面前不远处,是一扇门,木门,上面已经被腐蚀的坑坑洼洼,似乎只要有人一推,那门就要化成一堆碎屑。
“都休整一下吧,拿出东西来吃,保持下体力,接下来就要真正的开始了。”张河山开口,对着那三个壮年提醒道。但我祖父知道,更多的却是对着自己。因为李叫花子依旧一副阴沉诡异的模样,除了对张河山和那个长袍青年,基本没有多话。那王兵武虽然眼中有些担忧,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至于那长袍青年,更不用说了,依旧独自一人跟在最后,老神在在,也没人去找他,他也不多说话。
那三个壮年,有两个是我祖父本家人,虽然跟我祖父血缘有些远了。两人是亲兄弟,哥哥名叫张龙,弟弟叫张虎。至于另一个,则是村里另一个大姓刘,名叫刘二升。我祖父隐约记得,这三个人都是跟着张河山混日子的,但对于家里事,我祖父那个时候也没有太多在意,只知道村里头村长见到自己那老爹也是客客气气。
话扯远了,回到洞里。大约修正了一盏茶的功夫,张河山示意了下李叫花子,然后开口道,“走吧!”
刚说完,那前面的李叫花子就推开了那扇木门,也不能说推开,因为只看到李叫花子手一放在上面,那门便自己化成了泥一样的东西堆在了地上。众人也懒得去管这些细节,因为前面开始有光了,幽幽的绿光,但至少能够看的见东西。我祖父一直担心他们所带的火把不够,但显然张河山早就知道了这地下的情况。
我祖父内心忐忑,跟在人群中向前走去。这是一片打在石头里的通道,到处都是缝隙,也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我祖父发现这些通道时大时小,并不规则。
“跟好了,这里要是空丢了,没人去找你,找到了也没用。”说话的是李叫花子,声音低沉,使得本就压抑的氛围更加阴沉。但我祖父听到的却不是他前面的叮嘱,谁没事吃多了在这个地方才会瞎跑。“找到了也没用!”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哇!”就在我祖父还在想先前李叫花子的话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低头一看,顿时轻叫出声。
就在自己脚边,一只腐烂干瘪的手还搭在自己脚上,而更让人害怕的不是这个,我祖父看见,那尸体只有一半,不是拦腰而断的一半,是从头到脚,都只有一半,像是从天灵盖逢中劈开一般。而就在那具尸体前面不远处,又是一具,再往前看去,依稀还有。
我祖父只感觉一阵恐惧弥漫,这不是武侠小说,没人有那么大的力气能一刀将人逢中劈成两半,那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
“啪!”哪知道这个时候,我祖父后脑被拍了一下,顿时一个激灵,身体一抖。我祖父转过头去,却发现拍自己的是那长袍青年,那人没说多话,“走!”我祖父发现,这是从见到他开始,他说的第一个字。
原本因为我祖父的轻呼惹来的其他目光,也收了回去。我祖父跟在张河山后面,努力不去看那些只有半边的尸体,但眼睛却仿佛不听使唤一般。我祖父始终感觉,那些腐烂的能见到骨头的尸体,似乎在盯着自己。先前自己跟着前面张河山的步子,为什么前面的人没事,就自己被那只手挂了一下。
“难道,这些尸体会动?”我祖父想到这里,有些毛骨悚然,在斜过目光去看,却发现那些尸体,似乎半张头骨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