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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谋略

小婉,对不起,我是来退婚的。

窗外的风雨,似乎凄厉了几分。

接着,谢安就看见眼前女子的脸上神情变换,有三分诧异,三分不解,三分恼怒,以及一分的悲伤,她朱唇轻启,语气有一丝凛冽:“怎么?小婉还配不上公子吗?”

谢安忙摆手:“当然不是,像你这样的美人,真的是绝无仅有,让人真想把你一口吞下去。”

“那,就是嫌弃小婉是青楼女子了?”苏婉轻轻道:“可是小婉十九年来为公子守身如玉,从未接纳过一个入幕之宾,想必公子也曾听说过吧?”

“咳,略有耳闻。”谢安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头上开始冒汗。

“哦?那小婉倒想知道,公子为什么要退婚呢?”苏婉猜测道:“莫非,公子心上已有喜欢的人了?”

谢安沉默不说话,苏婉将他表情尽收眼底,顿时了然于心。

“公子可以跟我说一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绝世女子吗?小婉竟然败给了她。”苏婉不无醋意地问道。

谢安想起恨月,不由得哈哈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绝世女子啦,她人又冷漠又高傲,还平胸,倔强起来像是一头笨驴,做事情也从来不会顾忌他人的感受,真是糟糕透了。”

哪有这样介绍自己喜欢的人的,这分明全是缺点。

谢安在苏婉疑惑地目光下,接着道:“可是我就喜欢她做事不顾忌他人的感受,因为那是我想做而不曾做到的;我就喜欢她的倔强,不论经历多大的挫折都不曾屈服;我就喜欢她平胸,咳咳……”说道这里谢安有些不自在,连着声音都低了下去:“小小巧巧的样子真是可爱;我就是喜欢她的高傲冷漠,因为这样,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软弱和泪水才令人心疼。”

“但是我相信,终究有一天,她会在我的帮助下报仇,在我的庇护下无拘无束,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谢安的声音忽然高亢,末了又添上一句:“除了我。”

苏婉安安静静听他讲完,眸深似海,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似是知道这事勉强不得,她换上一种哀求的语气道:“那,小婉能不能求公子跟小婉成婚呢?求求你,帮我完成母亲的心愿。只要这样,我以后便永不出现在公子面前。”

那是一种分外哀恸的语气,带着几分决绝,让人无力拒绝。但倘若真答应了,恨月会怎么想?嗯,恨月多半不会有半点情绪,谢安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有些头痛,恨月根本就不鸟自己。随即自我安慰道,倘若自己真答应了,沈灵会怎么想?

他就要拒绝,那个红衣女子却将手轻柔捂住他的嘴唇:“不用急着拒绝我,还有八日的时间,你好好想想。”

别说八日,便是百日千日也是一样的,谢安是这样想的,但是看着苏婉哀求的眼神他竟无力拒绝,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苏婉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前些日子,蛮荒人王曾经来过。”

“蛮荒人王?”谢安愣了愣,谁啊?

苏婉揉了揉额头,眼前这个人怎么如此白痴,连蛮荒人王都不知道,于是她解释道:“曾经一掌败尽江湖十秀的存在,来自神秘的蛮荒,如今的新秀榜第一。”

“哦。”谢安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问道:“关我什么事?”

“他来给你下战书,十日后洞庭一战,如今已过去两日,还有八日。”苏婉凝视着他,想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人王给他下战书之后是什么表情。

“战书?!”谢安瞪大了眼,然后点头:“哦。”

这不咸不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苏婉真想将谢安脑袋卸下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说什么?”谢安不解:“他要挑战我,我接着便是。”

对于他这句话,苏婉终于有了七分满意,又有些担心:“可是你的伤还没好,玉生烟交代的药方,缺了一味主药,刚才你喝的那碗汤并不完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谢安这才发现,喝过那碗汤之后,浑身的力气都在逐渐恢复,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疲软无力。他活动活动四肢,觉得无比顺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道:“感觉很好啊,除了这一头的白发,蛮好的。”

“怎么会?”苏婉不知怎的,心底泛起一股担忧,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缺哪一味主药?”谢安随口问道。

“天山雪莲。”随着这个名词的出现,谢安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苏婉敏锐地发现了这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有点冷。”

……

岳阳楼位于岳阳城的闹市当中,楼下便是官道,往来经商的商贾、前来赏湖的文人墨客以及江湖人士多在这里休息,这里的菜肴亦精致,美名远扬。

此刻岳阳楼最顶层,传说中从不对人开放的顶层,有两人盘膝而坐,一男一女,中间摆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放着一副棋局,两人正在下棋。

若是谢安在这里,一定会一下子冲过去将那女子抱住,那是阔别已久的恨月。而在恨月的对面坐着的男子,天庭饱满,额角峥嵘,眉宇间自有一股盘龙大气。

男子似是知道恨月不喜说话,也不多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将一局棋下完,又是女子赢了,但那女子面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喜色。

男子叹了口气,这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敢赢自己的人,也真是因此,自己才将她收下,做了贴身棋官。

两人正准备再搏弈一局,楼梯间却忽然想起了脚步声,不多时,一个女声传来:“小女子苏婉求见圣上。”恨月敛了敛眸子,作揖退了出去。

“进来吧。”

苏婉与恨月擦肩而过,这个月前忽然出现在皇帝身边的棋官她是知道的,但恨月那眉宇间淡淡的冷漠不由得让她多看了几眼,让她想起了不久前谢安曾说过的话。

我就是喜欢她的高傲冷漠,因为这样,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软弱和泪水才令人心疼。

是这样的吗?

珠帘围拢过来,将红艳的身影困了进去。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这种地方称呼我为圣上。”郑礼看着眼前盘膝坐下的女子,眼中有几分嗔怪。

“是。”苏婉露出个歉意的表情。

“他醒了?”郑礼问道。

“已经醒了。”苏婉将谢安醒来过后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将自己的过去以及谢安喜爱的人却略过不说。

“他竟然要退婚?!”郑礼惊诧不已,随即调笑道:“看来三百年来第一美女的魅力还不够哦。”

苏婉漠然,似是对这件事也有微妙的不爽:“天下间并非所有人都是依着外貌来喜欢上另一个人的。”

“这样说来就麻烦了,如果他不愿娶你,岂不前功尽弃,又如何能让他到众叛亲离的地步?”郑礼蹙眉,拿眼神打量着苏婉。

苏婉淡淡道:“这个就不需要圣上操心了,小女子自然会让他娶自己的。”

“当真?我可听说,那谢安也是个倔强性子。想要改变他的想法怕是很难。”郑礼迟疑道。

“当真。”苏婉用平静的语调回答,但这两个字却似乎有魔力一般,让郑礼选择了相信,他道:“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圣上的御医玉生烟给谢安诊病过后曾开了一副药方,其中一副主药小女子想尽方法也不曾凑得,曾听闻宫中有出现过,是以特来向圣上求药。”

“什么药?”

“天山雪莲!”

郑礼闻言猛地皱眉,似乎牵扯起某些不好的回忆,最后叹息:“你消息不错,可惜这药,在十年前便已经随着一个人消失了。”

苏婉挑挑柳叶般的眉毛,从这语气中,她似乎也听出了某些故事,随即道:“谢安已经接受了人王的挑战,如果不能凑齐这株药,我怕他等不到众叛亲离的时候就死在人王掌下了。”

“不妨事,你将这个交给他,他自然无惧人王了。”郑礼说着,从一旁拿出一柄黑色的长刀,正是泰阿。

“据我所知,这柄刀还没有开锋,对他怕是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吧?”苏婉一边道,一边又想起了什么,看着郑礼凝而不露的神色顿时了然于心,道:“小女子明白了。只是若是小女子将这刀交给他,你就不怕引起他的怀疑吗?”

刀在苏婉手里,那苏婉自然也就成为了指使劫取刀的幕后黑手,那么鲁班村的屠杀自然也就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事了,不是吗?”郑礼微微一笑。

苏婉转念一想,道:“小女子身躯柔弱,抗不得这百斤重的重刀,还请圣上将这刀命人明日午时送与小女子阁楼上。”

“好。”郑礼将刀收了回去,眼中有赞赏之色。

“小女子还有一事想问。”

“你说。”

“谢安如今仇家太多,成亲那日,雪香阁势单力薄,怕是保不住谢安。”苏婉顿了顿也,又道:“毕竟,觊觎‘河洛图’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她这话似有所指,郑礼却似乎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淡然道:“这个我自有安排,你放心与他成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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